第14章

周既想沈來死,恨得五年前都已經找好人準備弄死沈來了,不是喜歡睡男人嗎?到地下去睡個夠。

他的耳邊一直一直地回響沈來對裴肖說,“不後悔的,裴肖。而且,這樣我們之間就不會有隔閡。”他的孩子,卻可笑地成了沈來和裴肖的隔閡?

周既就想他一定要讓沈來死得淒淒慘慘,下去陪那個無辜的孩子。

可是睡了一覺起來,看了看手機裏的社會新聞,一個不落忍,又打電話追了回來。但周既想弄死沈來的氣勁兒並沒消。

本來時間真的能淡化一切,包括仇恨。可是偏偏沈來又出現了,偏偏還能將周既心底那掩埋的股愛、恨、欲望交織的暴戾給重新激出來。他又想起了沈來的那句話。也想起了自己有多恨她。

周既咬著沈來的手指想,李昶說得沒錯,沈來若是安好了,他就沒有晴天了。

沈來是痛醒的,不為傷口,是被周既給咬醒的。她睜開眼睛看向周既,恍惚間好像又看到了那個冬天的周既。

周既追沈來用了半年才追上,算是創了他的記錄,至今無人能破。而沈來對周既的妥協,是在冬天飄雪的那個早晨。

周既穿著鐵灰色中長收腰款羊絨大衣,戴著灰色羊絨圍巾朝她笑。他個子高,一米八八,大衣穿在他身上實在太有型有款了,在寒冬裏那麽挺拔有範兒,沈來的心就就範了。也是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原來是個貨真價實的顏狗。

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看臉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沈來只恍惚了瞬間,然後擡起手臂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食指上一個深深的牙印兒。

“你有病吧?周既。”沈來沒好氣地瞪著周既。身體本來就不舒服,還看見讓人更不舒服的人,沈來的脾氣實在沒法兒好。

“吃藥的是你。”周既往沈來打點滴的那邊擡了擡下巴。

“你怎麽在這兒?”沈來在周既替她把床搖起來的時候問。

“你爸在外地,你便宜妹妹接的電話,我剛好在場。”周既重新坐下道。

沈真混直播圈沈來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沈真居然還和周既有來往。沈來看了看人模狗樣的周既,想起沈真跟她媽一個德性,也難怪能和周既尿到一個壺裏。

沈來一點兒不驚奇,周既和沈真那種人幹出什麽事兒都不會讓人驚奇。

“那沈真呢?”沈來問。

“把你扔這兒就跟呂得凱走了。”周既覺得自己說的是大實話。

原來跟沈真攪和的是呂得凱?比周既更爛的男人。沈來也沒想著要提醒沈真,反正對方只會當她狗拿耗子,何況沈來還等著看沈真笑話呢,想到這兒沈來不由笑了笑。

“你笑什麽?”周既問。

沈來揚揚眉,笑什麽,當然是想著趙賤人的女兒如果有一天也遇到一個趙賤人,肯定很有趣。她就不會滿嘴嘰歪說,沈來和她媽媽都留不住男人,好像男人都沒錯,反而是沈來和她媽媽沒本事似的。

“心裏想著呂得凱蹬沈真的時候了吧?挺樂的是吧?”周既道。

沈來警惕地看了周既一眼,這男人嘴真煩,心眼兒也多。

“怎麽住這種病房啊?我可沒錢給你。你要麽早點兒把我轉到六床房,要麽找我爸要錢去。”沈來環顧了一下單人間道。江城是省會,大醫院的單間可不好要,其實錢不貴,主要是需要關系,沈來不想承周既的情。

沈來本來也沒想要她爸的錢,但誰讓沈存中該死的不在,還把周既給招來了。

“沈來,你現在怎麽這麽俗啊?動不動就提錢?我打發叫花子也不止你這點兒床位費。”周既道。

沈來氣得喉嚨冒煙,一生氣想發飆傷口就疼。她是好漢不吃眼前虧,自己深呼吸了兩口,再朝周既道:“水呢?”

周既端起床頭的水杯,拿出藥用棉簽沾了點兒,塗到沈來嘴唇上,“打屁之前不能喝水和吃東西。”

沈來不說話。她討厭和周既討論生活裏的私事兒,她打不打屁管他毛事兒啊?“排氣”兩個字會不會用?粗俗。

但沈來不說話,並不影響周既說話的性質。“忘說了,六床房沒有床位,只有在過道加床,這個單間我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的,既然你不想住,那我待會兒就讓南婷幫你去辦。”周既道。他可不是那種做了好事還要忍受被埋汰的人,尤其是對沈來這種狼心狗肺的人,對她好那要當烏龜王八蛋的。

周既說到做到,不到中午沈來的病床就被換到了過道上。

沈來一直都知道周既五行缺德,對她只會更缺。

人來人往,過路的人都會看沈來一眼,大概是因為她漂亮吧,不過在這種場合,讓沈來感覺超級沒有尊嚴。而上洗手間就更艱難了。她才剛做了手術,傷口還疼著呢,下床上廁所根本不是自己能做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