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太後乃貓咪是也

老曹頭一瞅外頭的天色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他連忙喊醒了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的小跑堂, 又跟私驛的掌櫃的說了一聲,帶著睡眼惺忪的小跑堂沖了出去。

風很黏稠, 其中還透著一股子刺骨的涼意。嗅著風中山雨欲來的氣味兒,老曹頭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

“快幫我把這些皮貨搬進去!這皮貨要是沾了水,那可就全毀了!”

老曹頭說罷擼起袖子自己先動了手。小跑堂連忙跟著他一起使勁兒,把那滿載皮貨的手推車給推進了私驛裏。

老曹頭是個走南闖北的皮貨商, 因為家裏不是那麽殷實, 不願意把錢花在請人上,所以平日裏他都是帶著大兒子與小兒子一同跑商。

六十大壽過後老曹頭因為腿腳不利索就不再出門跑商去了,家裏的皮貨事業幾乎都交到了兩個兒子的手中,哪知就因為如此,老曹家被埋下了禍根。

老曹頭的兩個兒子說好聽了是王不見王、一山不容二虎,說難聽了就是針尖對麥芒,誰都看誰不順眼。兄弟兩個一起繼承了老曹頭的事業, 卻是直接把這事業拆成兩攤相互打起了擂台。

鄉下人的規矩是老人活著不分家, 老曹頭家的不肖子孫卻是鬧著把家給分了,還說要是這家不分,必定得鬧出血光之災來。老曹頭被兒子孫子們氣得頭疼, 只得請族老與村長來匆匆把家給分了。

老曹頭的兩個兒子為了自己不吃虧, 私底下早就動了手腳。兩人轉移了老曹家賬上近八成的銀錢。這家分下來,大兒子小兒子不光拿走了家裏的地契房契,還分掉了明賬上的銀子。看起來他們拿到各自手中的銀錢不多,實際老曹家直接被這兩兄弟掏了個底兒掉。

幸好老曹頭家三個姑娘都是嫁了人的,不缺家中這一口飯吃。只是分家沒有女兒的份, 三個姑娘早年出嫁的時候家裏也沒給她們多少嫁妝,她們負氣回娘家時還總被勸慰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是潑出去的水了,以後別再回來。因為老曹家已經不再是你的家了”。所以老曹頭和媳婦兒柳氏的日子再難過,三個已經外嫁了的姑娘也都當成是別家的事情不管了的。

靠分家留下的前老曹頭和柳氏也不是不能過下去。可柳氏過了這麽多年的好日子,手腳早就被慣大了。她在村中端了那麽多年“有錢太太”的架子,如今要她荊釵布裙她哪裏肯?自打分家結束,柳氏就日日窩在房中哭泣,不光不再給老曹頭做飯,老曹頭說上她幾句她還要罵:“你這是逼我去死!”然後鬧著要上吊。

老曹頭分家的事情被村人謠傳是因為他“為老不尊”。說他手腳不幹凈,對兒媳婦兒們動手動腳被兒子們撞見了,這才氣得兩個兒子再不肯侍奉父母。

老曹頭心知這謠言八成是怕背上不孝之名的自個兒倆兒子傳出來的,他一辯駁倆兒子就名聲掃地、甚至於會因為不孝被拖去報官。無法,老曹頭只能打斷牙齒和著血把真.相往自己的肚子裏吞。他將分家留下的錢拿來進了一批皮貨,自個兒邁著老腿老腳穿山越嶺地出去叫賣。

老曹頭到底是經驗豐富的賣貨郎,這識天氣的功夫當真不錯。他與小跑堂剛把那一車皮貨從私驛前的草棚裏推進私驛的大堂中,豆大的雨點兒就砸了下來。

驟雨急降,說來就來。一時間處處只聞雨打屋檐之聲,遠處隱有悶雷翻滾。

“客官呀,您這皮貨放在我這門口……這不是讓我沒法做生意麽?”

掌櫃的是個大肚子的眯眯眼。他一見老曹頭那一車皮貨堵在了私驛門前,神情就有些不大好了。

“這……煩請掌櫃的通融一二。”

外頭的雨越下越大,前來避雨的行人也是越來越多。客人們甫一到私驛門口就能看到老曹頭連連給掌櫃的作揖道歉,掌櫃的卻是頻頻拂袖冷哼,絲毫不願與老曹頭些方便。

“哼!掌櫃的可真是好大一個掌櫃的呀!”

大堂內一明艷少女見不慣掌櫃的如此欺負人,一拍桌子就站起了身。

少女貌美,霸道仿若盛放牡丹。一襲別人穿來輕浮俗艷,風.塵味兒太重的水紅衣裙在她穿來便是燦若烈火,令人心生灼.熱之感。少女朝著掌櫃的怒目而視,指著掌櫃的手指更是有著拔劍出鞘一般的氣勢。眾人只道此少女不光美.艷動人,其義舉更為其人增光添彩。

與明艷少女一道的還有兩個清俊少年。一個少年十五、六歲,薄唇姣好,鼻若懸膽。眼角微微吊起,面上端得是一片傲然貴氣。手中更持一把非金非玉的鏤花奇扇,腰上環佩叮咚,一看便是大戶人家的公子。

另一個少年十七、八歲,身材修長宛若修竹,面色沉穩神態悠然。一身青衫雖簡單樸素,青衫上華貴低調的暗繡鶴紋卻隱隱讓人感到少年身份絕不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