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賀一下

吃著香噴噴熱騰騰的烤胡餅, 白木香沒忘向裴如玉打聽一下烤駝峰的味道, 裴如玉回味片刻,撕了塊胡餅擱嘴裏, 面不改色的說, “不好吃, 難吃極了, 還不如這胡餅好吃。”

白木香想了想,的確沒見裴如玉動幾筷子,也就覺著估計駝峰不大好吃, 專心吃起胡餅來。這胡餅味道還是不錯的, 裏頭是薄薄的一層大蔥羊肉餡兒,加了北疆這裏的香料, 鹹淡也很適口,的確很好吃。白木香說,“我覺著駱駝肉挺好吃的。”

“不如羊肉細致,也不如豬肉更香。”裴如玉對駱駝肉的觀感平平, “勝在少見而已。”見白木香又要繼續烤餅,裴如玉攔住說,“別再烤餅了, 一會兒就吃晚飯了, 晚上有烤雞, 烤餅吃太多, 一會兒烤雞就吃不下了。”

白木香放下烤餅,摸著肚子給自己尋個理由, “以前我也沒這麽喜歡吃烤餅,今天不知怎麽回事,興許是咱家裴秀想吃。”

裴如玉險沒笑噴,心說,你可真會扯啊,孩兒他娘。

晚上的烤雞是裴如玉特意交待驛站做的,白木香偏愛烤肉一類,裴如玉又很肯慣著她,出門前特意交待一聲,連做法都是裴如玉說的,有些仿江南的叫花雞的樣子。叫花雞的做法原是雞不褪毛、外用泥封,裴如玉有些潔癖,再不能這樣吃雞。他令人選了肥嫩的小母雞,褪毛洗凈,北疆沒有新鮮荷葉,便用幹荷葉泡開,將雞腹裏塞入名色香料調料,用荷葉包住,最外用面團擀皮封住,放到烤坑裏去烤。

待晚上呈上的時候,敲到外面烤的焦黃的面皮,一陣肉香混合著荷葉的清香隨著騰騰蒸氣彌散開來,白木香誇張的吸著鼻子,“這可真香。”

“有這麽香。”

“主要是我相公特意吩咐給我做的,心意最香。”白木香這張從鄉下老家最底層磨練出來的嘴,她要氣人時能把人活活氣死,說起甜言蜜語也能把人哄開花。

裴如玉給見木香把大雞腿給自己放碗裏,他也給木香盛了碗豆腐湯,說,“原本不該晚上吃烤雞,後來咱們回月灣,一路上又是吃臘肉了,多喝點湯,解膩的。”

“一點兒不膩,雞肉哪裏膩了。”木香夾筷子啃起雞腿,至於桌上其他臘肉炒冬筍、清炒玉蘭片,還有一盤子頂頂嫩的涼拌脆藕,她更是看都不看一眼,想著藕也是燉排骨燒肉比較香,裴如玉就愛吃這些和尚們吃的東西,沒口福。

“玉蘭片也是筍,冬筍也是筍,你這麽愛吃筍啊?”

“很久沒吃了。玉蘭片是春筍晾幹,跟冬筍種類不同。”裴如玉給她夾兩筷子冬筍和玉蘭片,“別總吃肉。”

白木香伸長脖子挑了塊肥肉相間的炒臘肉,指著那炒的亮晶晶幾乎透明的肥肉與胭脂色的瘦肉組合而成的臘肉片說,“傻子,這個才好吃哪。看到沒,這是絕頂的好臘肉,用的是正宗五花,肥瘦相間,你數一數,都不只五花了,這一片是六花,再聞一聞這肉裏有一股煙薰過的松柏枝的香,一點兒不做假,配你這寡淡的小冬筍正好。”

“哎,裴如玉,你有沒有覺著,咱倆就像這盤冬筍炒臘肉啊。”白木香突然激發了某種靈感,完全沒留心裴如玉兩眼凸出,險要噴飯的面部表情,大模大樣的指了指盤子裏的冬筍片說,“你就是那寡淡的小冬筍,我就是內涵豐富的臘肉片。要是沒我的映襯,你就清淡的半點滋味兒都沒有,都沒人吃的。”說著,她還得意的瞥裴如玉一眼。

天哪,裴如玉平生所見的姑娘不是自比鮮花就是自比明月、小鳥,他頭一回見有人自比五花肉的。不,他家木香還是更有內涵更有層次的六花。

裴如玉哭笑不得,倒也帶了個花字。

“那我吃片六花。”裴如玉迅速非常平復面部表情,恢復風度,夾了片臘肉,慢條斯理又文質彬彬的放在嘴裏,一邊咀嚼一邊意味深長的望著白木香,視線有說不出的勾人纏綿。

白木香忍不住舔了舔唇角,裴如玉眼瞳仁驀然微微一縮,眼眸愈發幽黑,視線攫住白木香鮮妍濕潤的唇。白木香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她抿了抿嘴,一雙大杏眼眨了眨,問,“怎麽了,裴如玉,看我做什麽?”

裴如玉喉結滾動一下,給白木香夾了筷子菜,聲音沙啞,“吃冬筍。”

——

白木香晚上一個人吃了半只烤雞,還有半盤子炒冬筍,沒辦法,裴如玉非要她吃,她只好吃啦。別說,冬筍嘎吱嘎吱的,尤其是由臘肉伴著,還真有滋味兒。

吃過晚飯,洗漱後,裴如玉就張羅著睡覺了,白木香則翻出一本《算經》,守著小炕桌說,“我得看會兒書。”

“出來挺累的,早些歇了吧。”裴如玉坐在一畔,一條胳膊環過去,半抱著白木香的姿勢就要取走木香手裏的書,木香手一晃,沒讓他拿走,側過臉盯著裴如玉,很嚴肅的說,“裴如玉,我發現你越來越不愛看書了啊。這可不大好,以前不是你跟我說,三日不讀書就覺面目可憎麽。你再這麽散漫下去,我可就覺著你面目可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