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龐牧十分無奈的看向臨清先生, 嘆道:“你怎麽回京了?”

臨清先生笑道:“自然是喝你喜酒來的。”

說著,又看向晏驕, 神色玩味, “不曾想你們竟真破了案子。說起來, 你既認了我師兄做義兄,我也算你娘家人, 叫聲兄長來聽聽?”

晏驕的視線從他身邊一眾美人身上掃過,面皮抽了抽, 拒絕之情溢於言表,不答反問,“您在這裏公然帶三皇子狎妓,我哥知道嗎?”

聖人知道嗎?

臨清先生面上笑容一滯, 復又揚起, “沒想到竟真的出了個女捕頭。”

晏驕差點給他氣笑了:您不覺得自己轉移話題過於生硬了嗎?

她面無表情的轉頭,吩咐小六道:“去通知廖先生,就說他師弟回京了, 長期漂泊在外分外思念,速來相聚!”

若不是京城重地,不好隨便鴿人, 派鴿子去更快。

小六忍笑點頭領命,以實際行動表達了自己看好戲的迫切心情:他直接就從窗口翻了出去, 身姿靈巧的在幾層屋檐間輾轉騰挪,不過片刻就落了地。

龐牧幾人都看向臨清,就見他滿臉笑容瞬間僵硬。

臨清先生面上不動, 心中卻已開始飛快計算起廖府與此地的距離,同時施施然起身與一眾眼含秋水戀戀不舍的名妓們瀟灑話別,“忽想起還有要事,有緣再見。”

眾妓齊齊嬌笑出聲,更有一位明眸皓齒的豐潤女子毫不留情的拆台道:“此滴水成冰之際,先生意欲逃往何處?”

話音未落,一眾歌姬便摒棄前嫌咯咯笑作一團,一時香風陣陣、錦繡翻飛,整片空間都被她們的嬉笑填滿了。

臨清先生到底是見識過大場面的,竟半點不臉紅,一本正經的道:“讀書人離去能叫逃麽?葵娘,你莫要毀我名聲。”

他一行走一行說,聲音一路漫出去,尾音尚且在空氣中回蕩時,人已匆匆下樓去了。因速度過快,一身道袍中擠滿了空氣,都在他身後鼓起來一團。

晏驕等人頓時哄笑出聲。

龐牧上前取了他落在座位上的皮套袖,約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就往窗邊探頭叫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且等著吧!”

說完,就將皮套袖扔了下去。

臨清先生聞聲擡頭,張開雙臂接了滿懷,登時被灌入袖中的冷風激的一哆嗦,飛快的戴好,抄著手一溜煙兒跑走了。

他素來是個瀟灑浪子,哪裏管三日後洪水滔天?且顧著當下吧。

臨清先生一走就相當於斷了紐帶,客人們不敢貿然攀扯三皇子,又畏懼定國公氣勢而不敢上前,室內瞬間安靜下來。

龐牧做不來攆人霸占的舉動,只好對三皇子道:“殿下,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

好歹是自己好友的兒子,再不爭氣也不能眼睜睜看他墮落如此,日夜與妓子並阿諛奉承之輩為伍。

三皇子見臨清先生已走,頓時也沒了停留的興致,況且他向往定國公久已,當即很爽快的道:“我知不遠處有一家茶館,甚是清雅,店主人頗通書畫,不若就去那裏說話。”

龐牧和晏驕不置可否,心道只要你不去青樓就行。

見他們同意,三皇子刷的一聲抖開象牙股扇,風度翩翩的朝四周拱了拱手,然後便踢踢踏踏的下樓去。

龐牧和晏驕落後一步跟著,看著前面色彩繽紛的身影低聲咬耳朵,“你說他等會兒出門還會不會扇扇子?”

今天早上晏驕用僅剩的現代神器:溫度計測過溫度,差不多是零下九度的樣子,而且望燕台又以冬半年狂風肆虐出名,格外幹冷,寒風吹在臉上便猶如刀割一般。

若果然三皇子敢在外面扇著扇子發浪,他們絕對敬他是條漢子。

事實證明,三皇子確實不敢,還沒出門前他就熟練地將扇子交給隨從保管,然後乖乖披了大氅,暫時掩蓋住滿身騷氣。

這條街上高樓林立,人群密集,城外的風刮進來時就不大了。考慮到茶館據此地也不過幾百步遠,騎馬坐車還不夠折騰的,三人幹脆步行過去。

“我雖生在京城,但隔三差五就聽到定國公又破了什麽案子,真是替你高興啊。”三皇子開心道,“若是我什麽時候也能如臨清先生一般,四處遊走就好了。”

他如今也不過是個光頭皇子,連個職位都沒有,也只好自稱我。

類似這種太平日子過久了,單純想找刺激的,龐牧也見過不少,駕輕就熟道:“都是大家通力合作的功勞,非我一人之功。殿下也莫要將行走江湖想的那麽美妙,且不說旁的,到時什麽高枕軟臥錦衣玉食都顧不上了,沒準兒還要風餐露宿……”

對某個領域一無所知的人縱使要想象也必然面對無處下手的窘境,恰如三皇子從未出過京城,哪怕素性荒唐也沒斷了錦衣玉食,所以饒是龐牧說的再如何驚險艱苦也實在體會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