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2/2頁)

老大夫矜持卻又速度飛快的拈了一顆梅子,倒也不再推辭,仔細辨認起來。

半晌,老大夫搖搖頭,撚著山羊胡子想了半日,道:“不像,似是有些雄黃、白礬……”

他又說了幾樣,晏驕等人已經齊齊喊道:“五石散?!”

這熟悉的配方!

老大夫一怔,點點頭,又略有遲疑道:“有些像,不過裏頭似乎又多了點旁的東西。”

他既嫌棄又好奇的瞟了那碗液體一眼,糾結道:“若是能有幹凈的就好了。”

晏驕立刻跟變魔術似的掏出來一個小紙包,“這兒!”

老大夫:“……”

他幾乎是帶著點氣急敗壞的喊道:“有也不早拿出來!”

老夫,老夫命都沒了半條!

晏驕幹巴巴笑,近乎諂媚的道,“差點忘了,哎也不是,我們還在懷疑這是不是同一種東西。”

老大夫表示完全不想聽,只是沒好氣的接過來,細細辨認。

他照例先問了味道,又用了銀針測毒,擰眉思索片刻,竟小心的用手指沾了一點,放到舌尖細細分辨。

周圍一群人都被他的敬業精神嚇得不輕,龐牧甚至低聲問饒文舉,“不如再去請個大夫來……”

醫者不自醫,省的這位老先生中毒了沒人救。

不過事實證明,老大夫那是藝高人膽大,他很快帶著幾分興奮的得出結論,“這應當是由五石散演化而來,又加了些旁的東西。”

“老夫早年曾在西南一帶見過一種特殊的藥草,止咳止瀉,頗有陣痛助眠之功效。可後來卻發現,這藥草一旦吃多了便戒不掉,時間久了令人判若兩人,故而如今已經不大用了。”

“罌粟?!”晏驕脫口而出。

“什麽素?”眾人本能的看過來。

晏驕忙打開小本子,在上面飛快的畫起來,“我的家鄉也有一種類似的植物,早先確實是藥用,可後來卻被人做成害的人家破人亡的毒品,如今早就被嚴令禁止,只是不知是不是同一種。”

醫學相關專業的人多少都被點亮了一點繪畫技能,饒是晏驕不是專業畫手,可因為抓住了罌粟的最顯著特征,老大夫還是一眼就認出來。

“是,就是這個!”

確認之後,晏驕忙把自己所知道的罌粟的相關危害都說了一遍,並強烈要求龐牧上書,在大祿朝境內盡快鏟除此物。

旁人還在對她描述的可怕情景半信半疑時,龐牧已經感慨道:“這花如此美麗,竟又這般可怕,著實留不得。”

晏驕道:“若有人不信,我們可以做動物實驗,看它們上癮之後會是何等瘋狂,屆時必然再無反對之聲。”

頓了頓又怒道:“也不知到底是誰這樣歹毒,光一個五石散就夠了,竟還加了罌粟粉!”

次日一早,晏驕正要去前頭吃飯,龐牧就拿著一封信急匆匆找來了。

“昨兒孟徑庭的親筆信,因他不知咱們在方圓縣,直接送去平安縣衙,遲了一夜才轉到這裏。”

晏驕知道他不是一驚一乍的性子,既然這樣失態,必然有大事發生。

果然,信上內容著實叫她吃了一驚:

從上個月開始,孟徑庭就陸續接到報案,只是最初以為不過尋常瑣事,並未放在心上。

可慢慢的,他就發現不對了。

那些人不管是互毆,抑或是莫名其妙一個人發狂,做出許多不合常理的舉動,但都逃不過一個“瘋”字。

也就是說,這些人“發病”時都與平時判若兩人,狀若瘋癲。

他還指望龐牧替自己向朝廷進言呢,自然不敢怠慢,又命人細細的查,然後還真查出點兒東西來。

“大冬天喊熱,”晏驕慢慢念道,“散發赤足、當街脫衣?更有許多喊著要什麽神仙粉?”

她擡頭看向龐牧,“這不正是張開的症狀麽?至於什麽神仙粉的,是不是就是昨兒我們找到的那些?”

龐牧點點頭,“八九不離十,想必那些人已經上癮了。”

他伸著胳膊指了指信紙下頭,“孟徑庭也算有心,還聯絡附近州府,得知北面的都鹽府也有類似案例,而且時間更早。這倒是跟咱們推測的京城來人對的上。”

“光是已知的,零零碎碎加起來也有三四十號了,更別提還不知道的。對了,孟徑庭粗粗算過了,說今年準備參加縣試的讀書人就占了七成以上。”

“我原本以為這只是一場紈絝子弟下三濫之間小範圍流傳的醉生夢死,可現在看來竟不是了。”晏驕心頭一動,“這是針對讀書人的報復行為嗎?”

“很有可能啊。”意外出現的線索讓龐牧長長地吐了口氣,隱約覺得看到希望。

京城來的年輕人,憎惡讀書人,或者根本就是憎惡讀書、憎惡科舉,範圍一下子就小了好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