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4/4頁)

他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瞧著越發著急,一張臉漲成紫紅色,頭臉脖子上的青筋根根鼓起,十分可怖。

可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他也沒下狠手,只是帶著絕望的朝天怒吼,嘶啞的聲音裏仿佛沁了血,然後再次做著無用的抗爭,任憑衙役們潮水般來了又去。

如此情況下還能保持克制的人,哪裏會是傻子!

齊遠摸著下巴看了會兒,嘿嘿一笑,“有些意思。”

他上前兩步,揚聲道:“都讓開,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話音未落,他便腳尖點地,忽的拔地而起,像一只大鵬鳥一般直撲過去。

大胡子的眼睛驀地瞪大,想跑卻來不及,下一刻,齊遠便屈膝跪在他肩上,腰間發力,低聲爆喝道:“下去!”

大胡子只覺肩頭一股巨力傳來,身子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發出砰一聲悶響。

他開始拼命掙紮,可肩上那人活像在他身上生了根,任憑他如何反抗,始終穩如泰山,巋然不動。

大胡子嗷的一聲怪叫,咬著牙,伸出兩條鋼鞭似的粗胳膊,猛地往齊遠腰間搗去。

就連晏驕這個門外漢都能看出他這一雙拳頭重若千鈞,若真砸結實了,只怕一個脾臟破裂的內傷是跑不掉的。

齊遠嘖了一聲,雙膝發力,在他肩上輕輕一點,整個人再次騰空而起,下落時雙腳在他背上一踢,再次借力躍起。

那大胡子砸了個空,又被他順勢一推,狠狠趴在了地上。

齊遠在半空中翻了個身,落下時穩穩騎在他腰間,一只手順著他的肩膀一路捏下,使了個巧勁兒擒到身後扭住,“衙門之內,豈容你放肆!”

才剛他們一群人都奈何不了的,如今卻被人家齊大人輕而易舉按住,一群衙役都看得呆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人慢慢回過神來,然後拼了命的叫好。

晏驕也跟著松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掌心竟出了一層滑膩的冷汗。

大胡子被面朝下按在地上,本能的掙紮,可他腰部被定住,跟本使不上力氣,只是頹然,又狀若癲狂的亂叫亂抓,那情形莫名心酸。

可等齊遠說了這話之後,他卻突然像被點了穴一樣僵住了,過了會兒,面上竟露出狂喜,頭一次開口說話了:

“救,救冉冉!”

冉冉?冉冉是誰?

然而不等齊遠問出口,大胡子就兩眼一翻,重新昏死過去。

偏這會兒圖磬下工過來,見此情景,非常熟練地說道:“老齊把人打死了。”

齊遠:“……”這話似乎在哪兒聽過!

有機靈的人重新喊了醫官來。

這姓馮的醫官本也是個禦醫,醫術是不錯的,奈何沒有門路,幾次三番替人背鍋,好幾回險些入了鬼門關,後來實在厭棄了。因曾機緣巧合下與廖無言見過幾回,聽聞他們要離京就任,索性把心一橫,厚著臉皮托廖無言說和一會,一家老小也都跟著過來,從此與世無爭,只管濟世救人。

馮大夫提著藥箱跑的滿頭汗,一看才剛救治過的人成了這副模樣,氣的不得了。

“真是急著投胎的,燒成這樣竟還能動,也不知屬什麽的!”

“我的藥啊!”他滿臉心疼的抱著個青花小壇子,鐵公雞似的一點一點往外抹,又恨得往昏死過去的大胡子身上拍了兩把,啪啪作響,“我的藥啊!”

看他這副模樣,晏驕忙吩咐人趕緊把外面地上的血汙擦掉,不然真是擔心馮大夫會不會跑出去趴在地上刮……

馮大夫重新幫忙上好了藥,一咬牙,索性又重新開了藥方,將裏頭安神的藥量生生翻了一倍,一邊叫人去抓藥,一邊嘟囔道:“方才的量已經足夠麻翻一個壯漢了,這一回的也能對付一頭牛!若他再有醒來的跡象,你們倒不如直接把人用鐵鏈子捆在炕上。”

齊遠急的抓耳撓腮的,“啊,還叫他睡?我們等著問案子呐。”

“還問個屁!”馮大夫是個脾氣火爆的,眼中只有病患,絲毫不顧及齊遠身份,“這人都快燒死了,若不好生休息,狠狠睡幾日,你們只管問個傻子吧!”

齊遠被他罵了也不敢反駁,只是縮著脖子嘟囔道:“不是說他本來就是個傻子嗎?”

話一出口,見馮大夫又瞪圓了眼睛,太陽穴鼓起,上下兩片嘴唇開始微微抖動,他就知道這分明是要罵人的預兆,忙行了個禮,一溜煙兒跑了。

被罵的對象都溜了,馮大夫給他氣個倒仰,才要甩手走,誰知就見才剛逃竄的齊遠去而復返,扒著門框伸進來一只胳膊,拽著晏驕的袖子重新逃竄,空氣中還回蕩著他賤兮兮的聲音:

“快走快走,不然等會兒你也要挨罵了!”

也不知是誰憋不住噴笑出聲,氣的馮大夫臉都白了,拍著桌子沖他們的背影大罵道:“簡直,簡直是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