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4/5頁)

若是經過周密謀劃,那麽記得消除痕跡並不奇怪;可若對方只是激情殺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做到銷毀證據,那麽他的心思著實可怕。

幾個人對著足跡看了半天,越看越覺得奇怪。

兇手過來拋屍,肯定是有去有回,而現場只留下一行腳印,那麽他極有可能是踩著來時的腳印出去的。但有幾枚被毀的不是那麽徹底的腳印痕跡卻表示,它們很可能被踩了不止一次。

仿徨?不對。

“這是兩個人的。”晏驕斬釘截鐵道。

“不錯,”劉捕頭也肯定了她的推斷,指著其中保存最完好的一枚腳印道,“腳印一般都是前窄後寬,這兩處應該都是腳尖,可明顯不是同一只鞋子。”

“會不會是二次返回現場?”郭仵作問道。

晏驕一怔,倒也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

兩個腳尖的踩踏深淺有著細微的差別,既有可能是兩名同夥體重有區別,也不能排除是兇手第一次背負屍體、第二次空手過來。

“現在雖然腫的看不大出來,不過據說那李春生前也是身強體健牛高馬大的,看著好似一座鐵塔,若有能夠一人背負的,只怕也是個鐵塔巨漢,應該很顯眼才是。”劉捕頭這麽說著,已經在腦海中飛快篩選,努力回憶平安縣城是否有這麽一號人物。

他從前任縣令在時就四處奔走了,對本縣上上下下一概三教九流各路人物了如指掌,篩選起來倒也便宜。

只還沒有個結果呢,就聽那頭李老爹猛地擡高聲音,“還驗甚麽,那孽障死了正好!”

眾人齊齊擡頭望去,就見他神情十分激動,兩只眼睛赤紅,胸膛劇烈起伏著。

龐牧又說了兩句什麽,李老爹卻不大領情,“我卻恨不得沒生他!什麽兇手,我竟想要謝謝他哩!”

兩人又你來我往說了半日,到底是龐牧取得勝利,叫人領著余怒未消的李老爹去按了手印,然後過來宣布,“驗屍!”

晏驕把剛才的發現都跟他講了,又問:“李老爹沒少受氣吧?”

古代傳統思想講究死者為大,哪怕生前再多仇怨,基本上都會隨著一方死去而煙消雲散。

李老爹與李春分明是親生父子,可現在眼見兒子慘死,他老人家竟還這般震怒,甚至說出要感謝兇手的話,不禁叫人疑惑他平時究竟積攢了多少怨氣和憤恨。

“何止是受氣。”龐牧冷笑道,“這李春生的雄壯,又不知跟誰學了幾手拳腳在身上,等閑人不是他的對手,可那廝從不除暴安良,只是四處生事。他每日都在外吃喝嫖賭,有錢了立刻去喝花酒,沒錢了就回來要,李老爹雖然能賺,哪裏趕得上他花的快?老兩口但凡有一點兒不情願,李春舉手就打,幾年前李老娘便被他打斷腿,如今還落下病根。”

“竟有這事?”晏驕工作也有幾年了,聽過不少不孝順的,可像這種真正將父母打成重傷的,當真寥寥無幾。

龐牧嗯了聲,又道:“因李春常年不著家,李老爹夫婦也確實恨不得他一輩子不回來,故而前段時間失蹤,也並沒人覺得不對勁。”

“對了,才剛林平說李老爹生有一子一女,李春是有個姐姐還是妹妹?”晏驕問道。

“姐姐,”龐牧又嘆了口氣,“八年前就嫁到隔壁村去了,那會兒李家還略有盈余,李姑娘嫁的不錯,男人是個秀才,如今兩人的女兒都六歲了。”

“平時李春去找他們嗎?”晏驕問。

“是個活人他都找,若非擔心家中二老,李姑娘一家早就搬走了。”龐牧道,“別說親戚,就連村中諸人也都被李春禍害的不輕,東家偷只雞,西家抓只鴨的,打又打不過,說也說不聽,還能怎麽樣?”

“早年李老爹覺得過意不去,還挨著上門賠不是,又賠銀子。可後來村民們也覺得他可憐,便不肯再要,只當吃個啞巴虧,圖個太平吧。”

“對了,”龐牧一邊說,一邊在地上簡單的畫了個地形圖,在東山腳下畫了個圈,“有一年,李春對著村中新媳婦不幹不凈的說話,惹怒人家娘家和婆家人,因兄弟叔伯男人們多,直接將李春打的大半個月動彈不得。他不敢明著報復,竟一把火燒了人家的房子,若不是發現及時,只怕十幾口人都要葬身火海。”

“這,這是蓄意謀殺未遂了吧?”晏驕聽得瞠目結舌,“前任縣令沒管?”

“倒是關了兩年,又打了許多板子,百姓們著實過了兩年舒坦日子。”龐牧皺眉道,“只是他皮糙肉厚,被打板子也跟撓癢癢似的,兩年刑滿放出來之後,越發破罐子破摔,行事變本加厲了。”

晏驕聽後,沉默半晌,總結道:“簡而言之,這就是個無可救藥的惡棍人渣,觀世音菩薩都點化不了的那種。而且人際關系極度混亂、復雜,認識不認識的,每個人都有殺人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