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3/4頁)

喬若萱紅著眼眶問:“奶奶,爺爺呢?”

奶奶說:“他走了,讓他走吧。”

喬若萱問:“那他說了他要去哪裏嗎?”

奶奶搖了搖頭,“沒說,讓他去吧,就當他不在了。”

“奶奶,你知道他走了,你怎麽不阻止他?!”

陶麗芬眼睛裏噙著淚,昨天三更半夜,喬航起來了,她沒睡熟,問他做什麽,他說他要走了。

陶麗芬當然明白他那句走了是什麽意思,她說:“你把我也帶上吧。”

他說:“不帶了,帶了照顧不來。”

陶麗芬當即落淚,“你這死老頭子,你走了,我怎麽辦?”

喬航在床沿坐下,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我老了,又病了,就不拖累他們年輕人了。我這輩子對不住你,跟了我幾十年,沒給過你好日子,這輩子,怕是不行了,要是有下輩子,我再補回來,你說,好不好?”

“補什麽,下輩子我一定不跟你了。”陶麗芬抽泣著,“你走就走吧,我就當你不在了。”

——

喬若萱出了門,早餐也沒顧得上吃,在村子裏的大街小巷找人,幾乎把每一條路都找遍了,碰到了認識的人便問一句,你看到我爺爺了嗎?

得來的只是搖頭擺手,說沒有見過。

把隔壁的村子也找了後,還是沒看到喬航的半個身影,問了那麽多人,沒有一個人說見過他。

他會去哪裏呢?他年紀大了,還病著,自己僅存的一點錢也留給了她,能去哪裏?

大伯和喬景睿也分頭去找了,都沒找到,中午回到家,大伯娘做了飯,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吃得下。

大伯吸了一口氣,“先吃了飯,下午再去遠點的地方找一找。”

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肚子已經很餓了,但是食欲不高,硬著頭皮塞了幾口,只有吃飽了才有精力去找人。

一天下來沒怎麽開口的奶奶說:“他要走就讓他走了吧,你們就當他不在了。”

“那怎麽行,就算真的不治了,那也不能讓爺爺……”後面那句‘死在外面’喬若萱沒說出口,她心裏很自責,她沒想到自己的執著會把爺爺逼走了,他一定是不想連累他們,不想連累這個家。

他苦了一輩子,一直在為這個家付出,現在他病了,成為家裏的負累,他心裏一定比誰都要難受,所以寧願離家出走。

吃了飯後,她和大伯還有喬景睿兵分幾路,打算去附近的地方都找找。

喬航走了幾個小時,他沒多少錢,一定不會搭車,所以一定沒走多遠。

喬若萱想,一定要把爺爺找回來,無論如何都要找回來,要是他實在不願意治病,那就算了,她陪著他度過生命最後的這一段時光,然後讓他沒有牽掛地離開人世。

她不會再逼著他治病了。

這座城市每天都很熱鬧,馬路上車流不息,街上人來人往。

這個地方每天有無數人來,也有無數人走。

有人生活在苦難之中,也有人生活在幸福之下,每個人都努力地活著,為三餐,為家人而奔波。

喬若萱一路小跑著,沒有方向地找著,看到了年紀大的人,總要忍不住去多看幾眼,確認不是爺爺,她的心又落了下去。

這座城市的人口有上千萬,她就像一條小魚,在大海裏撈著針。她完全不知道爺爺會去什麽地方,也不知道他往那個方向走了。

他走的那麽決絕,就是不想讓家裏人找到他吧。

奔波了一天,五月份的天氣日漸炎熱,喬若萱身上的衣服濕了又幹,幹了又濕,她也忘了自己走了多遠的路,離家裏有多遠,當意識到自己所處的環境時,周圍的一切都很陌生。

天漸漸暗了下來,路邊的店亮起了燈,廣告牌上那閃爍的霓虹燈有些紮眼。

喬若萱拖著精疲力盡的身子走在馬路邊上的人行道上,這一整天馬不停蹄地疾走,腳上的酸痛感早已經麻痹了。

看周圍的建築物,她似乎是跑到了市中心來了,這裏是這座城市最繁華的地方,人行道上的人寥寥無幾,這個點,準時下班的已經回到家了,加班的還在辦公室。

她一個踉蹌,腳上的涼鞋差點飛了出去,低頭一看,涼鞋鞋面脫膠了,她走到路邊的花圃邊坐下,脫下涼鞋看了看,鞋面徹底脫膠,並且鞋底還有從中間斷裂的趨勢,這鞋報廢了。

她的腳底起了個大水泡,腳踝被膠鞋磨了一層皮,辣辣的疼。

馬路上無數輛車開過,喬若萱坐在花圃邊上,看著馬路對面變換的燈光。

她可能這一輩子都不能再見到那個最疼愛她的爺爺了。

想到這裏,眼淚再也止不住流了下來。

她坐在花圃上,抱著小腿,下巴點在膝蓋上,沒穿鞋的腳踩著地板,眼淚啪啪地往下掉。

——

一輛賓利慕尚平穩行駛在馬路上,開車的姜佑目視前方,和坐在後座的池磊說話,“池總,今天收到消息,立威總部派來的亞太地區新總裁六月一號過來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