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秋收剛剛結束, 地裏農活正不多的時候, 公社又搞了這種大型活動, 倒是讓社員們心裏都熱鬧起來了。

特別是這些來參與演員評選活動的社員們更是驕傲的不得了。這裏面多少都是隊裏的秋收勞模。一小部分是隊裏覺得比勞模稍微差點兒,但是又很符合蘇曼說的吃苦耐勞又長的挺有特色的。

等人都到了蘇曼面前一看, 勞模們都是一水兒的的模樣,大多數都是老實巴交有幹勁兒的,倒是其他長的有特色的, 那還真的有特色。有很符合這個年代審美觀的漂亮女同志,和英俊男同志,也有長的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還有一看就是反面角色的老頭兒。

李春花也在這些人裏面站著,偷偷的打量著自己的這些競爭對手們。心裏有些忐忑, 畢竟這比俊俏, 比不過那些年輕的, 比醜,也比不過那些長的寒磣的。

不過她看了看自家一臉嚴肅的主持這事兒的閨女, 心裏又有底氣了。

蘇曼仔細打量了每一個人, 然後笑著道,“大家不要緊張, 既然來了咱這裏, 這代表你們都是生產隊裏優秀的同志, 那肯定都是會選上當演員的。可這演角色,也是重要的,又不重要的, 所以咱得先看看你們的能耐,才能給你們安排戲份。你們先展示一下自己的絕活。”

都是老農民,一絕活,啥都沒有啊?吹拉彈唱,樣樣不會。

看著大夥兒面面相覷,蘇曼也不著急催促他們,而是耐心的等待。

在蘇曼期待的目光下,有個勞模就舉手了,扭扭捏捏的說道,“會學鳥叫算不算?”

“算,咋不算呢?”

蘇曼就讓他展示一場。這勞模就展示了自己的絕活,學各種鳥叫聲。

不過因為見過的鳥太少了,也就會麻雀和布谷鳥,還有喜鵲烏鴉的叫聲。還別說,這聽過來,能有個七八成像的。

蘇曼笑著道,“可以給咱舞台配音了。”

大夥兒一聽,這學鳥叫都成。頓時都把自己覺得拿不出手的絕活都拿出來了。

有人會嗓門大,會唱幾首進步歌曲,聲音特別有穿透力。不用蘇曼給擴音器,都能讓整個公社辦公室的同志聽到了。

還有同志聽到聲音過來聽熱鬧的。

蘇曼笑著道,“以後可以唱進步歌曲了。”

又有人跳出來,說自己會扮各種怪相。還有人會扭秧歌,扭著扭著挺樂呵。

這一圈鬧下來,誰都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絕技了。

這也不奇怪,畢竟這會兒娛樂太少了,這平日裏總要打發打發日子,自己瞎琢磨的,也能弄點兒東西出來。

輪到李春花的時候,她這臉色就有些不好了。

本來她也會唱幾首的,但是發現之前那個聲音洪亮的太有氣勢了。竟然把她給比下去了。

她邊琢磨的時候,這些人搶在她前面,就把她琢磨的東西都給表現了。這會兒輪到她了,她壓根就拿不出才藝來了。

看著自家閨女,又看看那些盯著她的社員,李春花突然眼含淚水,嘴一扁,“同志們,我和你們不能比啊,我命苦,是真命苦啊。你們聽我唱。”張著嘴就幽幽的唱起來離開,“可憐的我呀,三歲沒了爹,四歲沒了娘。五歲的時候遇著拐子把我賣,六歲進了戲班子,七歲又流浪,八歲成了童養媳……”

她嗓子也算不上特別有特色,但是因為她一邊哭一邊唱,可謂聲情並茂,頓時讓氣氛顯得格外的悲涼。

特別是這內容還挺慘。

蘇曼知道,這是她娘將自己的經歷改編了一下唱出來了。

她知道是改編的,可人家不知道啊。

後面的經歷,李春花又改編了一些,充分的表現出她這位舊社會的小白菜這一生過的有多悲慘。

其他人聽著都開始流淚了。

李春花唱完了就邊抹淚道,“你們說,我慘不慘。”

“慘,真慘。”

大夥兒給面子的點頭。真的太慘了。從三歲就沒過過好日子了,又死爹又死娘,還遇著拐子進戲班子。

舊社會進了戲班子可不是啥好事兒呢。這不,進了戲班子又流浪了,還成了童養媳。

咋這啥慘事兒都被這位給碰到了。

李春花突然就把眼淚一抹,把手一擺,“其實也沒那回事兒。咱家窮,養不好咱了,就給弄到戲班子。可咱戲班子班主人好啊,看著我嗓子不合適,就給我找了一戶好人家做童養媳。可我公婆對我好喲。男人又是本分人,現在又生了強壯的兒子,和兩個有本事的閨女,娶了媳婦生了孫子。我這輩子啊,就遇著好人了。有福嘞。

“……那老太太,你剛剛那是唱啥啊?”一個年輕的女同志問道。

李春花道,“演戲啊,這不是要演嗎?”又問道,“我演的好不好,我就這個絕活了,我就會演戲。”

參選的同志們:“……”感覺這競爭好大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