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山洪(第2/6頁)

“駱老——”

“有事?”

門被拉開,駱繹頭發淩亂,眯著眼睛不太愉悅地看向她,似乎有不小的起床氣;可見她披頭散發,小臉發白,臉上頭發上全是雨水,他愣了一愣,清醒了,眼神迅速變得冷肅,問:“出什麽事了?”

周遙喘了口氣,趕忙說:“樓上走廊的窗戶破了,玻璃都碎了。——哦,走廊裏的東西都倒了。”

他面色稍緩,說:“你等我一下。”

他關了門。

周遙站在門口等,不到一分鐘,門再次打開,他罩了件風衣,又去雜物室取了工具箱,拿上幾塊玻璃。

上到二樓,木窗在風中搖搖欲墜。

風雨太大,駱繹套上風衣背後的帽子,過去把木窗上殘留的碎玻璃拔下來。周遙也幫忙,駱繹皺眉,打開她的手,說:“你站著別動。”

“噢。”周遙乖乖答一聲,就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看。

大雨撲進來灑在他衣服上,走廊的吊燈在風中搖擺,照得他的臉一會兒明,一會兒暗。

很快,碎玻璃被清理幹凈。

“過來幫忙。”他開口叫她了。

周遙趕緊上前扶住窗棱,駱繹從工具箱裏拿出錘子和釘子,敲敲打打,很快修好插銷。

周遙訝異於他的熟練和迅速,笑著說:“看來,男人是天生的修理工。”

他簡短地笑了一下算是回應,又拿出一塊玻璃,按在空空的窗戶上,說:“扶住。”

周遙一手抓著窗棱,空出的一只手扶住玻璃。

駱繹站在玻璃這頭,見她的手掌摁在玻璃上,無意多看一眼,第一次發現女人的手竟那麽小只,又白又細,掌心還有一顆小小的痣。

他記得她耳朵上也有一顆小痣,在耳垂上,他好幾次見了以為是灰塵。昨晚就真的揉了一下,結果把她耳朵都捏紅了,那小黑點也沒落來他手裏。

駱繹不經意轉眸,瞥一眼她白白軟軟的耳朵,下一秒便移開目光。

他彎腰從工具箱裏又拿出幾顆釘子。窗戶有點矮,他稍稍下蹲,沿著玻璃的邊緣把釘子釘進窗棱,固定玻璃。

燈光投下的陰影在他臉上來回擺動。

周遙隔著一面玻璃,無聲地看他。她忽然就感到恍惚,分明才幾小時不見,她卻覺得像過了一整年。

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所感應,他緩緩擡眸,眼神穿過玻璃,和她的輕輕觸碰到一起。紙糊吊燈依舊在晃,他的眼睛又黑又亮,

彼此呼出的熱氣罩在玻璃上,模糊了視線,風一吹,霧又散去,再度清晰。

明暗交替間,他平靜地收回目光,說:“修好了。”

“哦。”周遙條件反射地松了手,卻沒想駱繹先一步松了手準備放下手裏的工具。

大風吹,周遙瞪眼看著窗棱朝她的臉砸來。

他擡手一擋,窗棱砸向他手心,他手背撞在她額頭前。

周遙腦門一磕,心跳砰砰。

“想什麽呢?”駱繹淡淡問,大手握住窗子,逆著風推回去,插上插銷,風雨一瞬間被擋在外邊。

周遙微微喘息,說:“沒想什麽,剛見鬼了。”

駱繹歪頭,認真地看一眼玻璃上薄薄一層人影,問:“看到你自己了?”

“……”周遙拿眼睛斜他。

他沒繼續逗她了,蹲下收拾工具。

周遙過去撿花盆,駱繹擡頭,說:“你回去休息。這裏我處理。”

周遙笑:“不要緊,我幫你。”

駱繹看著她的手,眯了一下眼睛,說:“你手上有血。”

周遙低頭一看,虎口處破了皮,她擡起手看,恍然大悟:“扶窗戶的時候,小木屑紮進去了。”

說著,她埋頭瞄準,小心揪緊那根小木屑;突然一下,迅速拔了出來。

“嘶——”周遙沒忍住,原地跳腳。

駱繹:“……”

“你是喜劇演員麽?”他說,“下去塗點藥。”

他拎著工具箱站起身,看一眼窗外,忽然問:“那是你師兄?”

周遙過去看,一個黑色沖鋒衣的男子冒雨跑進樓梯:“是誒。這麽晚在幹嘛?”周遙狐疑,難道和唐朵約會?

駱繹沒興趣,下樓去了。

公共區裏一片昏暗,只有吧台內懸著兩三盞吊燈,

周遙坐在吧台邊,駱繹拿了藥水,說:“手伸出來。”

周遙意外極了,還以為他會把藥水扔給她就不管了呢。她趕緊把手伸過去,笑眯眯地說:“你輕點啊。”

說了等於沒說,他下手不輕不重的。

不過反正傷口小,周遙也不怕疼。

他很快塗完藥,擰上藥水蓋子,有些應付,說:“好了。回去吧。”

周遙不走,趴在吧台上,屁股扭高腳凳:“駱老板,我要喝牛奶。”

駱繹擡手敲了敲寫著當日特色酒水的黑板,說:“打烊了。”

周遙歪頭:“誰讓你的窗戶吵醒我睡眠?我已經睡不著,需要牛奶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