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管家將何盛樂事情一一告知幼帝後,薛嘉禾便暫且將這事擱置了下來,她知道幼帝會暗中處理好。

若是太後仍不肯善罷甘休,那薛嘉禾只再動用別手段。

畢竟容決走前,還另外給她留下了一樣東西。

就這麽等了兩日,宮中還沒什麽動靜,攝政王府倒是迎來了另一位訪客。

說訪客倒也不太貼切,因著來人本是應該時刻待命長公主長史。

“你事情忙完了?”薛嘉禾有段時間沒見到季修遠,不由得調侃他,“你到底是我長史,還是陛下長史啊?”

季修遠行了禮才淡定地道,“可是殿下親口對陛下說,您暫且用不著我,讓陛下隨意使喚——恕臣直言,陛下使喚臣還是使喚得很得心應手。”

薛嘉禾笑了起來,“怎麽,我還得誇誇你厲害?”她說著,擺手讓季修遠坐了下來,並沒有真生他氣意思,“你前些日子不是不在汴京嗎?”

“奉陛下之命去了三個大營當欽差巡視。”季修遠也不客氣,他坐下之後有條有理地道,“明面上是巡視,暗中走訪了幾個知道十一年前那件事將領老兵。”

他一說十一年前,薛嘉禾就明白了過來。

正是容決陰差陽錯被追殺到了長明村藏匿起來養傷緣由,他說過那背後之人恐怕當時躲過一劫,眼下應當正在追查。

畢竟從長明村南蠻人截殺開始,再到周家用軍中缺人名目販賣良民去東蜀南蠻兩地,都隱隱約約顯示出了朝中仍有異心跡象。

若真有人從十幾年前便開始通敵到如今,那這人城府之深,是不能輕易打草驚蛇。

“攝政王此次這般幹脆地離京,本也有將計就計、叫對方放松警惕意思,只是我不放心殿下,辦完手頭事便緊趕慢趕地回來了。”季修遠道,“宮中人多嘴雜,陛下也有力不能及地方,我回來離得近些,照顧殿下也容易。”

這話聽著明裏暗裏像是和幼帝較勁似,薛嘉禾不由得失笑,“行,你留在汴京也能替我跑跑腿,近幾個月我可都是不想出門了。”

即便她規規矩矩地呆在西棠院裏,何盛樂都能帶人沖進來,萬一出門上街,指不定就被人綁走了呢。

想到這裏,薛嘉禾挑眉,“你回京應當是先見了陛下述職?”

“正是。”季修遠頓了頓,“殿下可是想問現下宮中氛圍?”

“前兩日我這兒發生事,你也應該聽說了。”薛嘉禾抿了口茶,她半開玩笑地道,“這兩日我可不敢松懈,日日往演武場裏跑,箭都射出去十幾打了。”

季修遠鎮定道,“陛下畢竟九五之尊,貿然不能出宮,準我留京也正是出於這番考慮。至於那日沖撞了殿下何盛樂,當日就被陛下關了禁閉,半年內不得陛下口諭便不得踏出住處,殿下大可放心。”

“只關了禁閉,即是說那日她真是奉了天後命令來吧。”薛嘉禾立刻從中聽出了隱藏意思。

“正如殿下所說,是太後下令,陛下當日便去見了太後,不過……”季修遠頓了頓,眼底神情有些嘲諷,“陛下一時沒能說服太後。”

薛嘉禾訝然,“可我這兩日還挺安寧。”若太後沒被說服,應當不會善罷甘休,仍在想辦法讓她同意毓王妃交易吧?

“太後從昨日早上開始便沒再進食了。”季修遠輕飄飄地說,“今早已經餓得起不了床,太醫院大半禦醫都在那兒待命呢。”

薛嘉禾撥了撥茶盞蓋兒,思忖片刻才道,“誰在暗中煽動她?總不可能只是個何盛樂吧。”

太後本就是容易被挑撥性子,耳根子軟得很,這別說幼帝和薛嘉禾,滿朝文武都多少知道一些。

這般堅定地認準了要薛嘉禾和幼帝妥協,定不是太後自己主意,而是有人給她反復灌輸到腦子裏去。

薛嘉禾見過何盛樂,憑對方僅有些小聰明幼稚頭腦是做不出這等事來,那就是除了何盛樂外,還有其他人讓太後堅信“只要讓薛嘉禾同意了毓王妃提議,戰爭便會消弭,大慶也能獲得安寧”。

“殿下說得極是。”季修遠同樣是老神在在,他平靜道,“同陛下想到了一塊去,正在追查,想必不日便會有結果。”

“不日啊。”薛嘉禾輕輕嘆了口氣,“容決再幾日功夫也要到禹城了,等到兩兵相接時,毓王妃提議便不再那麽有用了。”

一心想要促成這份交易太後,應當隨著時間流逝相當焦躁吧?

“小人讒言罷了。”季修遠說這話時神情頗有些冷淡,“若太後真將毓王妃弄到攝政王府來,我看殿下也沒必要再留在汴京城裏。”

薛嘉禾托著下巴慢慢道,“這是一定。”

太後或許是見到容決近半年來和幼帝之間漸漸有了君臣模樣,便有些忘乎所以地覺得容決是能被左右、也不是非要薛嘉禾才能壓得住兇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