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真……”容決欲言又止,他打量薛嘉禾的床,又目光左右一掃,實在沒敢從薛嘉禾這話的字面上理解她的意思。

於是在薛嘉禾的注視下,容決伸長手臂扯過離他最近的椅子在床頭坐了下來。

他輕咳一聲,“好了,睡吧。”

薛嘉禾仍握著他的手沒放,半晌才輕輕眨了一下眼睛。

而後她笑了起來,清冷的月光仿佛都在梨渦中柔化起來。

邊笑,薛嘉禾邊撐著身子躺了回去,握緊容決的兩根手指,輕聲道,“傻不傻呀。”

容決不動聲色地勾了勾被薛嘉禾焐在掌心裏的手指,盯著她看了兩眼又動作十分小心地握回去,“怎麽傻?”

薛嘉禾卻只顧笑,合了眼睛不回答了。

容決靠在床邊一守就是小半夜,期間還忙裏偷閑地哄了回孩子。

他搖著搖籃的時候,薛嘉禾朦朦朧朧睜眼看了一眼,見容決哄得有模有樣的,不由得笑了笑,在容決回頭之前就又睡了回去。

說來也怪,有容決在近旁,薛嘉禾居然真安心睡下了,好似前半夜輾轉難眠都跟假的一樣。

第二日她被房中輕微響動吵醒時,容決正在洗漱。

薛嘉禾揉揉眼睛從床上撐起半個身體,歪著腦袋找到室中容決的身影,“天還不亮呢,就要出去了?”

“你接著睡。”容決聞聲轉頭,他走到床前仔細看了看薛嘉禾,見她面色仍舊紅潤、眼底也不見血絲,才道,“沒什麽大事。”

若真是沒什麽大事,也不必容決在才魚肚白的時候便出門了。

薛嘉禾掩嘴打了個哈欠,整個人愛困得有些歪歪斜斜的,“那今晚,你來陪我一起用晚飯嗎?”

“來。”容決的視線下意識跟隨著薛嘉禾的晃動,“坐穩了,小心……”

最後一個“點”字還沒出口,薛嘉禾就已經手一滑往床沿栽了下去。

“——!”容決的話被堵在喉嚨口裏,伸手飛快地把薛嘉禾扶住了,面色不太好看。

這一頭要是栽到了地上,薛嘉禾的細皮嫩肉還不給蹭破見血?

薛嘉禾這下瞌睡蟲飛走了小半,她茫茫然地抓著容決的手臂被他扶正,喃喃道,“我還有些犯困呢。”

容決:“……”現在才知道?

容決的火還沒來得及發出來,薛嘉禾就沒骨頭似的往他懷裏歪了一下,把腦袋側了上去,嘴裏含糊不清地問,“你怎麽這麽精神?”

容決頗有些僵硬地順了順薛嘉禾的長發,“……習慣了。”

薛嘉禾像是困得狠了,過了三五息才從鼻子裏擠出撒嬌似的長長一聲“嗯——”。

容決要走又走不得,指尖不由自主眷戀地揉了又揉細軟發絲。

除了哭得停不下來的薛嘉禾他應付不來,撒嬌的薛嘉禾他也應付不來。

……得,他根本就是應付不來薛嘉禾。

在外頭候著的趙白朝綠盈揚揚下巴,“你看一眼?”

綠盈冷著臉對他比劃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趙白:“……”得,惹不起,等總行了吧?

這一等,就是一刻鐘,趙白都喝了一杯茶,容決才從屋裏走了出來。

趙白將杯子往桌上一放,公事公辦的一張冷面,“王爺。”

容決低低應了聲,看都沒看趙白一眼便轉頭往外走,趙白趕緊跟了上去,和綠盈交換了個心知肚明的眼神。

綠盈目送二人離開,掉頭往屋裏看了一眼,揚眉。

薛嘉禾又安安穩穩地躺在床上抱著被子睡了。

綠盈靠在門邊看了會兒,越看越想笑。

雖說昨夜容決偷偷摸摸地進屋她又沒來得及聽見,但實在也沒什麽好特地防他的——一來,防不住;二來,他也不會做什麽。

想到自己早上看見容決委屈兮兮地趴在床頭睡覺那一幕,綠盈不得不掩了嘴才沒笑出聲來。

天地良心,綠盈敢打包票,薛嘉禾都願意和容決一道回汴京,那絕不是還要跟容決劃清界限、碰都不能多碰一下的意思。

但容決沒領悟這一層,抑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綠盈總歸沒這個多嘴的心思。

就讓攝政王感受感受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是個什麽感覺好了。

……

淳安城裏最有頭有臉的周家被官兵連夜圍了,這消息第二日便叫全城的人看了個仔細。

實在是那些官兵也沒有掩人耳目的意思,面色嚴肅地排成人墻將周家四面都圍了起來,連個門都沒留,只要是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見。

每日給周家送菜送米送水的商戶都一個沒能進去。

守門的官兵說得明明白白:只進不出,要送進去也成,就得在裏面多留幾日。

這誰還願意進去?

周家明擺著就是惹上大事了!

民間風言風語容決沒去多管,周家自己是沒有多作妖的能力和功夫,陳富商也知道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偌大個淳安,最大的就是這兩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