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薛嘉禾咬牙想了會兒,幹脆地反擊道,“你臉紅的時候,我可不曾調侃過你。”

容決頓時斂了笑意,“我什麽時候臉紅過?”

堂堂攝政王怎麽可能有臉紅的時候。

“你……”薛嘉禾閉了閉眼,到底自覺臉皮比不過這人,索性抽手不跟他糾纏,“該回去了,你松手。”

“等等,”容決只松了一邊的手,“收了我的禮再走。”

拒絕的話在舌尖繞了一圈還是沒說出口,薛嘉禾瞅了眼被容決直接塞進她手心裏的印章,手指移到一段摩挲底下的刻印,揚眉,“你手上多的幾道傷口就是為了刻這個?”

容決摸摸鼻子,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夾帶著點像是沒想到薛嘉禾能發現似的尷尬。

果然不是什麽洗手作羹湯,比起容決下廚,還是他刻了個章聽起來更順暢些。

薛嘉禾仍舊不懂玉,不過摸著溫溫潤潤,又是容決送出手的,想必一定是塊好玉。

摸了三兩下沒探出這是什麽印章,薛嘉禾便舉手對著月光照了照,“刻的什麽?”

“你一直沒要私印。”容決道,“長公主的印留在了汴京,我想你總需要個私印隨身帶著。”

薛嘉禾仔細一向,自己在汴京時確實回絕了內務省制作私印的要求——實在是她也沒有需要用到私印的地方,攝政王府裏什麽都有,宮中和藍家還時不時送東西來,她沒什麽缺的,也不想自己去買什麽。

容決講得冠冕堂皇,薛嘉禾還真以為他是顧及到她到陜南後身份不同才做了這份準備,便領了好意,就連容決看她收下印章後隱隱松了口氣的表情也沒注意。

等第二日薛嘉禾起身後對著日光再看印章時,才發現這印章不僅僅是底下刻了字,頂上也有一處雕刻。

她盯著這印章頂上的刻印看了會兒,也不知道這是個字還是畫,總歸有點眼熟。

眼熟得好像她不久之前剛剛在什麽地方見過……

想到這裏,薛嘉禾倏地站起身來,將幼帝送來的手詔盒子打開,掏出裏面容決立的字據一看,果然在一排容決的印章指印裏看見了一模一樣的一個圖案。

“綠盈,”她頭也不擡地喚道,“你看看這是什麽?”

綠盈快步過來湊近了看向薛嘉禾指尖點的地方,道,“這是攝政王的私印,只一個容字,原本容家人不少在用的,先帝抄了容家之後,世上便應當只有攝政王一人用著了。”

薛嘉禾翻轉另一只手裏握著的私印,指腹從凹凸崎嶇的刻痕上劃過,輕笑了聲,“傻不傻。”

綠盈只當她是說自己,有些疑惑,“夫人?”

“不是說你,”薛嘉禾擺擺手,“你去忙。”

綠盈走後,薛嘉禾翻來覆去看了會兒這攝政王好不容易刻出來的印章,啼笑皆非地將它收進了自己的妝奩裏。

容決耍起心思來時倒還算有點小聰明,也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

夜間借著月光送出,她只要一收下,以後想還也還不出手。

他還大言不慚綿裏藏針指責藍東亭想送的賀禮藏了私心,自己做的和藍東亭又差到了哪兒去?

日上三竿,綠盈很快便去做一日的午飯,薛嘉禾將搖籃帶到屋外,和兩個孩子逗趣說話,院子裏頗有些歲月靜好的意思。

盡管和這氣氛格格不入的趙白就在門口不遠處兢兢業業地給花草澆水,也不影響薛嘉禾沐浴著暖和的陽光露出笑意。

灶房裏剛飄出食物的香氣時,卻有不速之客吵吵嚷嚷地上門了。

嘈雜的聲響老遠便能聽見,薛嘉禾往院墻外看了一眼,微微蹙眉。

長明村平日裏寧和安靜得很,至多是孫大嫂攆著虎兒打的罵聲,其余時候有動物叫聲便也就是個極限了。

上一次這般吵鬧時,還是阿月剛剛被孫威和劉橋帶回村的時候。

薛嘉禾轉臉看向趙白,這名侍衛果然也早就停下了澆花的動作,“夫人,先將少爺姑娘送回屋中去吧,免得嚇到。”

薛嘉禾頷首,放心地將院門交給趙白,自己起身便帶著搖籃回屋內先安置了兩個孩子。

等她出來的時候,院中已站了好幾人,只是礙著趙白冷肅的神情和手中利劍,無人敢往前沖。

薛嘉禾緩緩掃過這幾人的神情,並不意外地發現這群人並不是一條心的。

其中的年輕小夥——正是劉橋——一臉悲憤惱怒地盯著薛嘉禾,而其余人則是神情尷尬地拉拉扯扯,仿佛想阻止劉橋。

可若真要阻止,怎麽三個人還攔不住他一個呢?

薛嘉禾笑了笑,好脾氣地問,“幾位有事找我?”

“阿月去了什麽地方!”劉橋開口便是一句質問,他紅著兩眼喝道,“是不是你將阿月送回了南蠻,讓她過從前的苦日子去了?”

“不曾。”薛嘉禾淡淡道,“劉公子來我院中質問我這話,想必定是有什麽緣由和推論,不若將來龍去脈都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