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本該是容決的這我知道,趙白不過替他背了黑鍋。”薛嘉禾皺了皺眉,“本該是我的……這是什麽意思?”

“殿下以為南蠻人為何要讓那個女人帶著甲片出現在容決面前?”藍東亭循循善誘。

薛嘉禾心中早就有所猜測,“想必甲片對容決來說很重要,他們想以此來讓容決降低警惕。”

“那為什麽容決第一眼看到甲片,一絲猶豫也沒有,就知道對方是冒名頂替之人?”

“你若有什麽想說的,就別拐彎抹角直接告訴我。”薛嘉禾揚眉,“我可不再當你的學生了,藍東亭。”

藍東亭這人雖然別的什麽都好,當老師時可是另一張面孔,怪嚇人的。

“容決早就知道對方不可能是應該擁有甲片的人,因為他在那個女人出現之前就已經找到了甲片原本的主人。”

薛嘉禾迎著藍東亭含笑的目光,指了指自己,失笑起來,“而那個原本的甲片主人……就是我?”

“是。”藍東亭氣定神閑,他道,“殿下不是因為高熱,忘記了許多小時候的事嗎?這便是其中一件。”

“倒也不是不可能,”薛嘉禾想了想,沒把話說滿,“但若真是如此,容決為什麽不告訴我?”

“他不敢。”

“容決有什麽不敢的事情?”

藍東亭笑了笑,“他怕說了也對現狀毫無幫助。”

薛嘉禾搖了搖頭,沒將藍東亭的話放在心上,“現狀?那他無論是什麽人,恐怕都不會有幫助的。”

“——哪怕他是你找了好幾年的那個人也一樣?”

薛嘉禾愕然擡起了臉,她不自覺地搭在桌面上的手指用力向下按去,指節微微發白,“我找了好幾年的……小將軍?”

“那就是容決。”藍東亭語氣平淡,好似這根本不是什麽大事似的,“不然他一個外人,為什麽在林子裏大張旗鼓地翻找從樹洞裏丟失的信物?”

薛嘉禾的視線隨著藍東亭的敘述落到甲片上,頓時覺得這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甲片有些刺眼,“而這就是他原本留給我的信物?”

藍東亭頷首,“正是容決當年所在的大營刻印,南蠻人此番又入大慶國土,也和當年之事有些聯系——這些殿下聽過就罷,不必煩憂。”

薛嘉禾的注意力被南蠻引走只有一瞬間,她仍舊難以相信藍東亭輕描淡寫吐出口的真相,“容決怎麽可能就是——”

“殿下,要我說,他發覺得已經夠晚了。”藍東亭道,“卻是等到了陜南之後、見過這村子才反應過來,攝政王比我想象的還要蠢上一些。”

“可他……”薛嘉禾抿緊嘴唇,將到了嘴邊的許許多多問題都吞了回去。

藍東亭若不是確信如此,也不會這麽肯定地在她面前將剛才的話說出來。他既然說了,那必定就是事實真相。

難怪,容決非要讓她帶著去看那個樹洞,得知她當年沒在其中找到信物之後又生了悶氣。

如果他就是當年的小將軍,那當然會知道自己留下了信物還是沒有。

“可我確確實實是沒收到什麽信物,才會覺得他是不告而別。”薛嘉禾用指尖輕輕地碰了碰甲片,上頭沾著的丁點兒鮮血顯然是剛才阿月留下的,看著有些刺眼。

“正如我剛才所說,和南蠻有些關系。”藍東亭想了想,模棱兩可地說,“殿下後來大病,也是攝政王的錯,因此他不想、不敢將當年的事告訴你,也不奇怪。”

“你知道,你也不想告訴我。”薛嘉禾笑了笑,“可這是我本該知道的。”

“唯獨結果來說,我這次同攝政王站在一邊,殿下還是不要想起來的好。”藍東亭道。

薛嘉禾撇撇嘴,“要想瞞,不如幹脆瞞得牢些,你這說一半吞一半的本事,不去當說書先生真是可惜了。”

“攝政王瞞不了殿下一輩子,他或許還想捏著這個身份當以後的免死金牌,我可不想看著他如願。”藍東亭溫和地道,“不如在此就打亂他的計劃,也讓殿下免於被他糊弄。”

薛嘉禾揉了揉額角,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如果說容決就是她這十一年來都在心中記掛著安危的小將軍,那……

“殿下已經知道他是故人了,這對現狀是否有所幫助?”藍東亭突兀地問。

薛嘉禾擡眼看了看穩坐在她對面的帝師,抿唇道,“確實無用,難怪他不願意說。”

冷靜下來之後,薛嘉禾發覺自己只是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她一直不知道當年“不告而別”的小將軍是否安好,如今知道了答案,心中也安穩了下來,像是和幼年的執念道了個別一樣。

至於“不告而別”,既然是個誤會,大致也是陰差陽錯造化弄人,如今再回頭去揪緣由也沒有什麽用,時光又不能倒流。

“我想也是如此。”藍東亭頷首,“因此我說了,並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倒不如說,是頗為陰險地給容決釜底抽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