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因為陳夫人?”容決脫口而出。

薛嘉禾揚臉看著他,“也因為你。”

她只是不想生下不是被父母雙方同時所愛、所期待的孩子,哪怕一丁點兒的險也不肯冒。

蕭禦醫偶爾會念叨說薛嘉禾每年的例常大病是心病,她自己倒是覺得自己此刻的思想才是一樁牢固的心病。

容決定定看著她,幽深的視線令人看不透他在思考什麽。

半晌,他突地彎下腰來,雙手將薛嘉禾一提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薛嘉禾猝不及防地被擡到半空,下意識地伸手想揪容決衣領,及時反應過來將手指收緊到掌心,“放我下來。”

“不行。”容決沉聲道,“你的意思我聽明白了,我的意思你也聽好——你和孩子都要回攝政王府。”

“憑什麽?”薛嘉禾皺眉道。

“……”容決沒回答,他甚至沒低頭去看薛嘉禾,雙臂桎梏住她的行動就出了內屋。

從珠簾穿過時,薛嘉禾下意識地閉了閉眼,卻沒被打到臉上,而是容決用手臂擋下了。

“殿下!”綠盈擔憂的喚聲從旁傳來。

薛嘉禾連忙對綠盈投了個制止的眼神,不想讓她在這時候摻和起來。

容決不說話,薛嘉禾的腦中一時也有些混亂,從蕭禦醫和幼帝趕到長公主府開始,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裏發生了太多事情。

更令薛嘉禾疑惑的是,容決如果真這麽想要自己的血脈子嗣,願意替他生孩子的女人不說人山人海,總也有不少,何必非糾結她肚子裏這一個?

若是要同容決真的鬥起來,薛嘉禾也知道自己手中的籌碼實在太少,很難鬥得過他。

薛嘉禾不自覺地咬住嘴唇,思考著如何擺脫說服容決的方法,等容決大步流星出了長公主府時,才回過神來道,“放我下來。”

容決充耳不聞,他幾步邁出門外,將薛嘉禾往馬上一放,而後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翻身上馬坐在了她背後,“別動。”

薛嘉禾愕然得雙手都不知道放在什麽地方好。

她不是沒騎過容決的馬,卻從未和他同騎過,上次還是容決在前面牽著韁繩一路走回去的。

容決的身軀就緊緊貼靠於她的背後,這過度的親密讓薛嘉禾下意識挺直了腰想要離他遠一些。

一只手從後方攬過來環住了她的腰。

“我讓馬慢慢走回去。”容決的聲音沒什麽變化,他好似沒見到路人投來的好奇視線似的,“太過顛簸不好。”

他邊用言語分散薛嘉禾的注意力,邊輕輕地將手掌落在了薛嘉禾的腹上。

——那裏仍舊相當平坦,容決的手覆上去時,只覺得這腰肢還是同他上一次碰觸時那樣纖細,指尖按在這邊腰側,掌根就能落在另一側,根本不像是懷孕的人。

可手掌底下……卻確確實實是他和薛嘉禾的孩子。

哪怕薛嘉禾再不願意,這都是容決想要留下的。

“是陳禮告訴我的,”行至半路時,容決開口道,“他想誤導我以為這是別人的孩子。”

話進了耳朵裏,薛嘉禾便不自覺地跟著思考了一下,很快明白個中緣由。

若薛嘉禾自己是容決,恐怕也是可能會動搖的。

——記憶中從來沒碰過的女人,親也只親過一次,突然就腹中有孕,還偷偷瞞著想要落胎,怎麽算怎麽像是被戴了綠帽子。

陳禮要反,這是肯定的,他十有八九是想拉容決入夥,那勝率便大大上升了。

或許只差那麽一點,她就要成為陳禮煽動容決造反的道具……前提是,容決所說一切都是真的話。

薛嘉禾可沒忘記剛才容決沖入她屋中,想要阻止她時第一反應就是拿幼帝的性命當做威脅。

這一招容決有些時日沒用,薛嘉禾都快忘了。

“我確實險些信了。”容決停了片刻,又道,“我腦中……確實想到了藍東亭的名字。”

薛嘉禾皺緊了眉。

——看看,秋狩時一點破事,容決能記仇疑心到現在。

“藍東亭讓他妹妹給你送信的事情,我也知道,”容決說,“是時機太巧。”

更甚者,“藍東亭比我先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這一點,在從陳禮口中知道真相後,更讓容決惱火。

“但知道孩子是我的、又知道了你的決定時,我竟有些害怕了。”容決稍稍低下頭去,看向薛嘉禾倔強挺直的背脊,“西北回返的路程,我五天不到便走完了。”

薛嘉禾心中呸道:慢點才好。

容決低聲道,“我知道你擔心顧慮的是什麽,那些都不會發生。”

“是嗎?”薛嘉禾終於開口道,“攝政王殿下倒是說說我擔心顧慮什麽?願聞其詳。”

“我可以讓薛式早日親政,抹去他和藍東亭多余的疑心,也會和你一起照顧這個孩子,”容決覺得自己的掌心幾乎在發燙,“你不會成為第二個陳夫人,你我的孩子也不會經歷你和你弟弟所經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