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學費(修)
白眼狼。
真是好熟悉的稱呼。
在前三輩子裏,劉鳳萍可沒少拿‘白眼狼’和‘小沒良心’的詞形容她。
在陸瑤因大學學費被花掉後第一次頂撞劉鳳萍時。
劉鳳萍說她小沒良心,家裏那麽困難,供她上學是情分,不供上學是本分,根本不欠她什麽。
那些獎學金本就是該拿去補貼家用的。
陸國清發現後,和劉鳳萍大吵一架,發急病去世。
在他的葬禮上,陸媛和劉鳳萍對每一個親戚哭訴陸瑤是如何鬧情緒,把陸國清氣死的。
導致在葬禮結束去吃豆宴的時候,每桌親友都指著陸瑤低語,喊她:“那就是老陸心疼了一輩子的沒良心閨女。”
還有在被魏霖朔毀容後,她不願意拿那八十萬的封口費,執意要告魏家時。
還有陸媛要出嫁,差嫁妝,劉鳳萍拎著陸瑤耳朵,逼她去顧家要錢時。
每一幕裏,劉鳳萍的臉,都能和現在拎著陸瑤書包,大罵她的猙獰模樣重合。
教科書與習題從書包裏被倒了出來,散了一地。
她站在陸瑤下午剛做過的習題上,指著陸瑤鼻子罵:“沒發獎學金?!這就是你所謂的沒發獎學金?”
一萬一千四。
厚厚的一摞鈔票,被劉鳳萍捏在手裏。
似乎不是錯覺。
陸瑤從她壓低的眉下瞪得溜圓的眼睛裏,好像看到了興奮、快樂,以及其他很多激動的情緒。
並不完全是憤怒。
劉鳳萍罵得痛快,拋出疑問句,卻得不到陸瑤的回答,就像是一棍子打在棉花上,半天憋不出一個悶屁。
痛快感少了許多。
這就是劉鳳萍討厭陸瑤怯懦模樣的原因,連吵架都吵不痛快。
“說話啊!”劉鳳萍上前,把書包甩在她的身上,一字一頓地吼她,“說、話、啊!”
沒體驗過被鞭子抽的感覺,可陸瑤覺得,應該和帶著鐵制掛飾的書包帶打在身上的感受是一樣的吧?
“說什麽。”陸瑤的聲音出奇的冷靜,她的視線移到劉鳳萍緊攥著的錢上,“獎學金?獎學金只有五千,這不是獎學金。”
她自認為聲音冷靜。
可天生甜軟的音色,在劉鳳萍耳朵裏聽起來,那就是怯懦。
不說話的怯懦讓她煩躁,可聲音怯懦,就說明心虛。
劉鳳萍爽了,聲音又提高了八度:“不是獎學金?!那是什麽,你從哪兒弄的錢,是不是偷的!”
她也知道自己平時給陸瑤的零花錢少,就算每周的錢都攢下來,不吃不喝,也攢不出一千塊。
更別提這一萬一千四了。
劉鳳萍擡手,又想打陸瑤,可手機和書包早就甩出去了,手裏只剩下那一萬多塊錢了。
砸?
那必然是不可能砸的。
於是陸瑤看到她不僅沒把錢砸過來,還攥得更緊了。
“哎,怎麽回事啊!吵什麽呢!”張阿姨從樓下跑了上來,神色著急,“剛進樓門洞就聽到你在吼,大夏天,也不怕累著嗓子再上火咯。”
隔老遠就聽到這劉鳳萍吼瑤瑤,真氣人。
陸家鄰居何嬸趴門聽了半天,早就忍不住了。
可……整棟樓誰不知道劉鳳萍是個難纏的狠角色?
光她一個人出來勸,能不能勸得住是一說,就怕最後再被劉鳳萍兩三句話給氣死。
這下聽到樓下老張的聲音,她才放心,也跟著開門出來勸。
“正做飯呢,被你嚇一跳。”何嬸說的時候順手把陸瑤扯到了自己旁邊,“陸瑤這麽好個孩子,能犯啥錯啊,就算犯錯了,也不至於這麽罵啊,整個樓道都聽見了。”
張阿姨終於把樓梯爬完了,喘著粗氣,往前邁了一步,將陸瑤擋得嚴嚴實實。
“是啊,能犯啥錯啊。”
“還犯啥錯?!”劉鳳萍瞪不到陸瑤,只好跟這倆鄰居罵罵咧,“我供她吃,供她穿,她爸為了攢她上大學的學費,原本清閑的工作辭了,跟著別人去做累死累活拿命換錢的工作,而她呢?!”
“你問問她,你問問她怎麽報答我們的!”
劉鳳萍演技不錯,要不是陸瑤不知道後來她做過什麽,對這筆錢打的又是什麽主意,聽著她哽咽的聲音,幾乎也要相信劉鳳萍下面的話了。
劉鳳萍說:“讓她把獎學金給我們,我們幫她存著,這有問題嗎?”
“大學要用錢的地方多著呢,我們是給她存著啊,又不是貪她的錢,也不是要自己花啊。”
“多存點錢,她爸就能早點回來,就不用在工地上受苦了。”
“可她呢!”劉鳳萍說到後來,哭腔帶著尖叫,直跺腳,“居然把獎學金藏起來,她這是想讓她爸死啊。”
“她想讓我們全家都不好過啊!”
劉鳳萍把受害者的身份演繹的淋漓盡致。
真是不進演藝圈就可惜了。
“別喊別喊,”張阿姨被她的聲音喊的頭暈,“你問瑤瑤了沒,她解釋了沒?說不定另有隱情啊,說不定這獎學金就是今天剛發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