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霍隨風手疾,一把掐住了她的胳膊,吊著濃眉問:“哪兒去?”

笑娘也學了他的表情瞪眼道:“尋個清靜點的地方,不愛聽那摔摔打打的聲!”

作為霍隨風來說,他在大秦的幾年裏,見慣了笑娘人前大家淑女,人後葛優癱的懶散樣。

而作為申遠來說,他見慣的是吳笑笑一貫清冷,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女強人樣。

可是現在這個眼目含嗔,氣憤得臉頰都緋紅的賭氣小娘子,倒是不曾多見。

扔完兩個花盆後,他胸口的郁氣稍減,倒有閑暇欣賞自己親自氣紅的粉頰嬌態了。

於是他扯了她的胳膊不撒手,半低頭道:“自從回去一次後,你脾氣倒越發見長,不將你夫君看在眼裏了?那個女戒是怎麽寫的?你是犯了哪出?且跪到床榻上,待我細細審你……”

笑娘看他陰一陣,陽一陣,現在越發不正經起來,只覺得更氣,捶著他肩膀道:“我看你倒是越發肆無忌憚,合著我就要困在這裏做你的老婆?想得美,你且好好耍威風,等回去了,我們一拍兩散!”

霍隨風見她真惱了,眼角都掛出眼淚了,嘴裏自然就軟了下來道:“散個屁?原本就沒拍成幾下,才不跟你散呢?你這才出月子幾日,郎中說還要再等一個月後,我這麽熬著,為你守身如玉,不看別的女人半眼,你忍心就跟我散了?你這抱著被子出去了,也不管我夜裏一個人能不能睡好,難不成以前關心我都是假的?”

笑娘都要被他胡攪蠻纏的話給氣樂了,那抱著被的胳膊也有些酸累,無奈,只能先將被子扔在一旁道:“都說了跟他並無舊情,不過是送來兩盆花,就是兩瓶空氣清新劑罷了,值得你這麽小肚雞腸?”

隨風哼了一聲:“你跟他無舊情,他卻是余情未了,就等我馬高鐙短,隨時補位呢!那月下相送時,你不也覺得虧欠他不知怎麽彌補才好?”

他這麽一說,笑娘終於覺察不對,突然醒悟到他雖未在那一夜來到樊城,卻可以在現實裏看到劇本。

人內心的微妙,有時候落到紙張上,那話是怎麽寫的,可就不好說了。

他撚醋甚久,今日逮到花盆的借口便一口氣發泄了出來。

想明白了這一點,笑娘忍不住有種被人暗中窺見的不適感,繃臉道:“你若是這樣,我們真不好走下去。我槽點太多,就算在現實裏也是先有一段婚姻……跟你比不得,若你總是提,以後豈不是爭吵不斷?這樣吧,我們先分開住,冷靜一下,同時盡快走完劇情,爭取回到現實再說,你看怎樣?”

霍隨風沒想到她突然拿出了經紀人公事公辦的腔調,有商有量地安排兩個人分居到分手的具體事宜,看那樣子也不像開玩笑,登時又氣又慌。

這女人的心硬著呢!當初便篤定了不找比自己小的。今日自己醋喝的有些上頭,結果碰觸了她的安全線,眼看著她往回收,執意要將自己關閉在心門外,他能不慌嗎?

只趕緊將她抱起,兩人一同坐在床邊上:“就是說你幾句,都扯到哪去了……你若心疼那花,我明天尋了更好的給你就是了,至於分手什麽的,你也甭跟我商量,實在想分了,尋把刀來,照著這來一刀,我死在這,你現實裏也清凈了。”

說話時,他握著笑娘的手,按了按自己胸口的位置。

笑娘氣得又狠狠拍他:“瞎說個什麽?看你的嘴越發沒有把門的,還不趕緊‘呸’幾口,免得神靈當了真!”

曾經的唯物主義女青年,如今已經被自己奇異的遭遇徹底改變了價值觀,跟著母親胡氏隔三差五拜佛燒香,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霍隨風見笑娘的俏臉緩過來了,便也趁熱打鐵,哄了她早些休息。

少不得要她再安慰些自己,帷帳裏終於傳來陣陣笑聲。

在外面提著心的寒煙,也終於將高懸的心放了下來。只帶著幾個小廝,輕手輕腳地撿拾起院子裏散碎的花盆。

只不過這驛館終究不是漠北王府。雖然不是漏眼的篩子,卻也有無數暗線。

昨夜漠北王沖著王妃摔了兩個花盆的事情,第二日便傳遍了各府。各府的夫人們都琢磨,看來那夫妻二人在明面上的琴瑟和鳴未必是真的。

想那漠北王何等的年輕英俊,卻娶了個比自己大那麽多的,日子久了,終究不是什麽良緣。

於是等著看笑娘笑話的,大有人在。

莫迎嵐正讓丫鬟彩裳給自己腫脹的膝蓋抹藥,聽了這事,倒是讓她郁悶的心有些舒暢。

昨日她被婆婆申陽郡主叫了去,又是挨罵,又是罰跪佛堂,青石的地面,又硬又冷,也不給個團墊子,這跪了一宿,才被人攙扶起來。

想到這都是拜笑娘所賜,莫迎嵐的心裏恨著呢。

可聽說昨日霍隨風跟笑娘吵得摔了花盆,她的心裏頓時舒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