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懷著這樣的心思,褚慎便走過來打斷了笑娘的對視,將義子引到主桌上去飲酒。

說起來,霍隨風此番前來也是替西北雪中送炭。

西北的物質總被克扣,那些運送糧食的官吏借口雪天路滑,河道凍結,遲遲不能運來糧食。

而西北百姓貧困,也不能再加重稅收。霍隨風聽聞此事,便籌措了一部分的軍糧,親自給褚慎送來。

說起來,這樣跑腿的事情,壓根不用小郡王親自來,可是他卻依然來了。

褚慎知道,霍隨風絕對不是擔心糧草運不到西北,借機會來跟笑娘說話才是真的。

說實在的,褚慎在親閨女喬伊身上,都沒有這麽操心過。那時他只擔心喬伊不好好學規矩,性子不好,招惹人嫌。壓根未過足這種為嶽父者,驅趕狂蜂浪蝶的癮頭。

現在可倒好了,大女兒一次性給他全補齊了,招惹來的又都是些倔頭倔腦不知道回頭的,尤其是這位小郡王,當真又是打不得罵不得,只能緊緊將自家的寶貝女兒看住了,不叫他尋得機會。

霍隨風倒也沒有逾矩。義父叫他飲酒,他便大口飲,沒有再過去找笑娘說話。

倒是笑娘心神不穩,頻頻望向隨風,想從他的身上找尋到什麽申遠的蛛絲馬跡。

卻不巧幾次跟隨風的眼神相對。申影帝以一雙深邃的電眼聞名,無論是變態殺手,還是黑街教父,又或者是憂郁王子,那眼神都是傳情到位,震懾人心。

如今霍隨風不僅樣貌像極了申遠,就連那眼神的精髓也像足了。

有那麽幾次,吳笑笑真是恍惚覺得自己被他的眼神給定在了那裏,手指尖都有一種說不出的麻感。

她終於明白了跟申遠演對手戲的演員曾經說過,不敢跟他對視太久的緣由了。

她趕緊收回目光,不再去看他。

在這棚子裏幫廚的,有許多是官兵的親眷,自願前來幫忙,有那嘴快好事的,便打趣道:“好俊的後生,可是褚小姐的未婚夫婿?”

笑娘趕緊解釋道:“是爹爹的義子,且比我小了五歲呢,怎麽可能……”

“姐姐,不對,是小四歲。隨風哥不是給你和父親母親掰算過嗎?因著他賴歲,實際少算了一年,只比你小四歲而已。又因為你的出生年月其實偏小,若是仔細算相差不過三歲……”正跟著一群官兵家眷帶來的小兒在大棚外玩的晟哥突然插嘴說。

笑娘眼看著幼弟被洗腦,有些恨鐵不成鋼,低聲道:“聽你隨風哥亂說,依著他的算法,最後我倒是要比他小了……上一邊玩去,不要在灶火旁轉……”

旁邊幫傭的婆娘們倒是聽出了門道,哄笑道:“這小丈夫自有小的好處,若是嫁給爹爹的義子,豈不是親上加親?”

身在西北,民風彪悍淳樸,當初女學上學來的那些個禮儀之道,如今全無用處了。

婆娘們不管當講不當講,就是一窩蜂地起哄。

胡氏也不好唾罵那些亂開女兒玩笑的家眷們,但是卻難得調高了嗓門道:“我女兒尚未許親,誰再亂言,便留下來一會刷碗。”說完,讓笑娘解了圍裙,跟洪萍去吃些酒席,自回府休息去了,免得再被人打趣,壞了清譽。

兩個姑娘挨著女眷的桌席,吃了一碗燉菜,又淺飲幾口酒,便帶著丫鬟起身離開了。

剛出大營門口,便看見蔣公子正縮脖抄手,在營門口跟一個守門的兵卒在一簇火堆旁,烤火攀談著。

他並非官兵家眷,褚家又因為忙著操辦犒賞酬軍的流水宴,忘記邀他了。

所以他進不去軍營,便兩手互抄,下了馬車,在營門口一邊烤火一邊等著洪萍她們出來。

一看褚家的馬車出來了,他便屁顛屁顛地跑到她們的馬車前,從裏懷掏出了一個牛皮水袋,遞給洪萍道:“這是我命人熬煮的醒酒湯,一直溫我懷裏,不曾冷掉,你剛喝了酒,快飲些,最醒酒保肝,免得傷了腸胃。”

笑娘看著蔣公子凍得鼻涕都快結冰的樣子,自是不好意思,向他賠罪,說是忘了邀請他了。

可是他卻笑笑道:“無妨,不然將士們拼酒,我也比不過,不過二位小姐都出來了,若是不散散心,豈不是辜負了今日的艷陽天氣,我在城北的溝渠那設了漁窩棚,二位小姐不知可有雅興去垂釣一番?”

洪萍這一個冬天的確是憋悶壞了。爹爹因為有事去了漠北,遲遲不來。褚氏夫婦自覺責任重大,便不肯放她出府去玩。

尤其是前陣子盜匪猖獗的時候,胡氏恨不得將眼睛拴在洪萍的身上,就怕她仗著自己武藝高強,以身犯險。

如今,剿匪大捷,全城歡動,若是再憋悶在府裏,當真要將人憋出病來。

所以不待笑娘說話,洪萍急不可耐地答應了,又對笑娘說:“反正也沒有出城,再說安排這些事情,蔣公子可最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