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2頁)

待得母女二人從屋子裏出來時,原本坐在院子裏用小刀削木頭玩兒的褚隨風,不用人招呼,已經端坐在桌子旁,毫不客氣地拿著一只鴨腿在食。

別人不知,笑娘卻知,這對名義“父子”其實乃時主仆。

那個無賴崽子是小主子,而褚慎是護小主子周全的部下而已。

是以褚慎也不會管隨風在禮數上的短缺。畢竟對於他來說,小主子吃飽長好,才是正理。

幸好這次褚慎買得甚多,除了板鴨外,還有從酒樓拎提回來的紅燒獅子頭,豉汁雞,還有一碟子爽口的筍鮓。

當綠色無汙染的雞鴨用古法精細烹制,細膩層疊,而又透著古樸的久遠滋味在嘴裏蔓延開來時,吳笑笑的兩眼激動得都要落淚,耳旁似乎響起了《舌尖上的中國》的配樂聲。

那種恨不得吞下自己舌頭的幸福,從窮山溝子住上幾個月的人進城下館子時才能知!

可惜笑娘邊吃邊眼眶濕潤的情形,讓一旁的小兒隨風嗤之以鼻,只覺得這潑辣的小城丫頭可真是上不得台面。

胡氏也許久沒有吃過這麽精致的吃食了。她到底是過了幾天富貴日子,當然知這些酒菜是城裏最好的醉仙樓裏打包來的。估計加在一塊,足有四兩之多。

他們父子原就失了盤纏,褚慎更是差點病死在破廟裏。他們尋親未果,以後路途上用錢的地方甚多,怎麽禁得住這般的胡花?

是以胡氏有些吃不下,只柔聲細語地提醒著褚慎,要思度著以後的日子,可不能這般可著性子花銷。

褚慎沒有多言,只在吃完飯後,煩請胡氏與他在院子裏閑敘一二。

而笑娘吃完後,實在不想看隨風那熊孩子,便先回屋去,試著自己去做些縫補的活計。

二人說話之處離屋子很近,院裏二人的說話聲倒是一字不露地傳到了屋子裏。

褚慎的意思很簡單,他的傷勢雖然沒有痊愈,可是已經沒有大礙,在這裏叨擾甚久,也該離去了。只是他這一走,卻是放心不下胡氏母女二人以後的生計。那莫家原本就不管顧著她們母女二人了,現在胡氏將他接回家養傷,被街坊傳得十分不堪,只怕她以後的日子更艱難。

褚慎乃是個武夫,倒是不慣拐彎抹角,只跟她道:“我早年在老家娶妻,只是與她緣淺,她誕下一女後,便與我和離求出改嫁了。後來我便去了漠北闖蕩……在那有了隨風,卻未曾續弦,不知胡娘子你……可願跟我一同走?”

胡氏萬萬沒想到褚慎竟然開口要帶著自己走,那話裏的意思,豈不是……要收了她?只是他乃莫家的遠親,尋親不成,卻要收了莫家二爺的外室,這是何道理?

褚慎聽了胡氏的話後,卻是輕描淡寫道:“那莫家的老太爺年輕時,在漠北經商,受了隨風的……祖父的恩惠,我那時遇到盜匪受了重傷,突然想到莫家在這兒,勉強帶著隨風入城中尋人,想要莫家幫助一二,倒也不是什麽正經的親戚。如今娘子是我父子的救命恩人,我自然是願護娘子的周全。只是我前路也是吉兇未知,不知娘子你願不願意跟我吃苦?”

褚慎沒有說出口的,卻是莫家二爺始亂終棄的行徑著實讓他對莫家起了偏見。若胡氏是個水性楊花的輕浮女子,被莫二爺丟棄了倒情有可原。

可是他觀這胡氏,卻是個純良纖弱的女子,雖然做過戲子,追本溯源,也是窮苦人家的清白女孩子。

他如今是死過一回的人,倒是對人情世故想開了許多。加之在漠北待得甚久,那裏的女子改嫁也不過是移一處帳子的事情罷了,男女之事開放得很,胡氏在他眼裏,可是比那些漠北豪放女子要好上許多了。

他受漠北王的囑托,勢必要保住王家的這最後一點骨血。

他先前在漠北用的是化名,無人知他的根底。所以這番歷劫之後,他打算回老家,娶妻生子,過上幾年安定的日子,將隨風小主子撫養長大。

既然如此,與其任著老家的媒人保媒,娶個不知脾性的女子,倒不如娶了這個胡氏。她心地善良,為人和氣,必定能善待隨風和自己前妻留下的女兒,視如己出。

褚慎雖然同情胡氏,但說到底,也有自己的思量,他方才想了一路,覺得娶胡氏倒是正經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