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學校操場當然是沒有監控的,但是因為是運動會,學校請了一些攝像師來,在幾個角擺放攝像機,記錄下今年運動會的熱鬧場面。陸晝花了點功夫,沒有打草驚蛇,去找學校領導,將當天運動會攝像影片拷了個貝。

他拿著拷貝的U盤回到教室,扔給向宏:“幫我個忙吧。”

向宏剛從人山人海的運動場擠回來,擠得滿頭大汗,正拎著礦泉水噸噸噸狂灌,見狀,接過來,問:“這什麽?”

陸晝在位置上坐下,捏了捏自己還未痊愈的腳踝,陣陣刺痛傳來,他皺著眉,言簡意賅道:“操場視頻,幫我找到把謝糖推下去的人。”

“臥槽,又是她——”向宏不滿道,他簡直覺得陸晝這也太,太卑微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啊,幹什麽偏要一棵樹吊死呢。

他就說呢,剛才正在自己和身邊的同學說說笑笑,忽然聽到站台一個角落吵得不行,側頭看去,便見到那裏吵吵哄哄一群人,驚慌失措地說是誰掉下來了,被誰送去醫務室了……“感情那英雄救美的傻逼又是你啊,你傷好了沒啊,就背人。”

“那不然呢。”陸晝沒好氣道,倒是沒有發脾氣,只是郁悶道:“難不成讓別人抱她。”

……想想就覺得比肋骨斷掉更讓人無法接受。

向宏無語了,拿陸晝徹底沒辦法了,嘆了口氣,將U盤拿在手裏把玩。

他胳膊肘搭在陸晝的桌上,看了眼垂下漆黑眼睫、不知道在想什麽的陸晝,忍不住問道:“你家裏……你家真的沒事嗎?”

陸晝出院之後,他和關宇都旁敲側擊過好幾次,畢竟新聞沸沸揚揚,至今還沒消停下來。每天媒體都是一個說法,甚至陸氏還將開除那失職司機的新聞放了出來。但是,內幕究竟如何,恐怕只有陸晝心裏清楚了。

可無論他和關宇怎麽問,陸晝都漫不經心地撇開話題。

向宏難免覺得有些失望,他和陸晝認識這麽多年了,不算兄弟,也算很好的朋友了吧,要不是醫院有保鏢和保安雙重攔著,他早就沖去醫院探望陸晝了。

可陸家現在到底什麽情況,陸晝卻不對自己透露分毫。

陸晝擡眸看了向宏一眼,眸子裏沒什麽情緒,不過,到底朋友是在關心自己,倏爾,陸晝笑了笑,把向宏搭在自己桌上的胳膊掃了下去,眉梢一挑,半笑半罵道:“滾,能有什麽事,一場意外罷了。”

向宏沒多想,心頭稍微輕松點了,他邊嘀咕邊轉過身:“看來是我有被害妄想症了。”不然怎麽總覺得陸晝在陸氏處境並不如在外面所表現出來的那樣……

向宏轉過頭後,陸晝收斂了唇角的笑容,他皺著眉看了眼手機,低垂的眸子復雜無比,晦暗而沉沉。

顧婉之又打電話來了。或許是看到了新聞上的事情。

他還小的時候,顧家就早已失勢,所以後來他母親不得不依附於父親,但父親又並不喜歡她,終日對她冷漠以待,所以她才會幹出和人私奔、拋棄自己的事情。

有的時候,陸晝突然並不恨她,突然能夠理解她為什麽會想要從那個偌大的、冰冷的家中逃走。因為陸建沖實在太冷漠、且無情,像是一塊捂不熱的寒冰,她由愛生恨,索性一走了之。

她三年來探望一次陸晝,時間不定,陸晝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來,什麽時候就會離去,索性在她面前從來都是冰冷怨恨,否則,得到一時半會兒的溫情之後,再度被拋棄,留下的只會是更加蕭瑟的孤獨。

可陸晝真的恨她嗎——

陸晝有的時候想,自己之所以恨她,大概並不是她背叛家庭,而只是恨她輕而易舉地就拋下自己,不帶自己一起走吧。

她有帶自己一起走的機會,卻選擇了綁架自己來索要錢財。

她根本不在乎自己。

陸晝出了醫院之後,便開始聯絡一些以前和顧氏有交情的、像是方東這樣的股東,陸建沖已經下了第一次手了,雖然被自己險棋一著破壞了,但他絕不會善罷甘休。他勢必要將他最喜歡的兒子推上那個位置。

陸晝也得提前謀劃。

這天放學,陸晝見完方東,回到別墅,還未踏上台階時,便見裏頭客廳亮著燈,他不由得皺了皺眉,他一直一個人住這裏,偌大的別墅清清冷冷,又是誰來了?

開門進去,陸建沖好整以暇地在沙發上坐著,甚至讓保姆離開之前給他泡了壺茶,正對著茶壺吹氣。

陸晝臉色立刻冷了下來,冷冰冰走過去:“你來幹什麽?”

這次事情之後,即便陸建沖沒察覺到是自己將計就計,但父子兩人表面的維持的虛偽的和諧卻也已經被徹底打破了,陸建沖為了陸項英,甚至不惜能讓自己死,還有什麽事幹不出來?

“來看看你。”陸建沖擰著眉回頭看了眼陸晝,只覺得不順眼極了,和他母親簡直如同一個模子出來的一樣。若不是顧婉之,自己當年也不會錯過那麽多和陸項英生母在一起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