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霍雲嵐沒有起身,只是撂了筷子,對著蘇婆子道:“去瞧瞧,記下人。”
若願意賠錢就賠,若不賠就報官。
總沒有他們打架卻讓自家吃虧的道理。
蘇婆子應了一聲,並沒有直接出屏風,而是繞了個遠路,從後面去往前堂。
而此時,前面已經亂糟糟成了一團。
好在蘇婆子是個精明的,她知道霍雲嵐不想惹事,蘇婆子也就一直沒有現身,只是湊在人群裏,這邊問問那邊說說,東拼西湊的也就把事兒湊齊了,這才弓著身子原路返回,湊到霍雲嵐身邊道:“三少奶奶,是衙門裏的人。”
霍雲嵐聞言先是一愣,而後便反應過來,低聲道:“因為何事?”
蘇婆子低垂著眼,回道:“糧食。”
說起對上的兩邊,霍雲嵐倒都認得,一邊是魏大郎的朋友宋家郎,之前來拜過年的,另一邊則是曾那個攛掇魏寧不學好,後被魏家轟出去的李六郎。
宋家有田地,賣糧為生,只是和魏家不同的是,宋家的田地不算多,每年的收成也就是糊口罷了。
而李六郎就是想要趁著如今兵荒馬亂強收宋家存糧。
霍雲嵐微微皺眉:“李六郎如何敢做下此等惡事?”
強收糧食這是犯了律條的,如今還是以農為本,和糧食有關的都是大事,要是告到衙門,輕則打板重則流放,李六郎沒有功名,李家也是家道中落,哪裏來的這個膽子。
一旁的馮氏小聲道:“三少奶奶還記得上次那個作了花謝……花謝什麽來著……”馮氏有些磕巴。
徐環兒補充:“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對,就是這個。”馮氏接著道,“這位李氏就是李家人,李六郎的姐姐。她在知州面前得了臉面,頭一件事就是給李六郎謀了個主簿差使,收糧這事是他管著的。”
“李六是仗著衙門的威風去強收人家的糧食?”
馮氏輕哼一聲:“應該是仗著衙門的威風,收糧食放自己口袋裏。”多的馮氏不再說,她知道的事情不少,可多是婦人之間傳的閑話,真假不知,也不能拿到主子面前說道。
霍雲嵐此刻反倒平靜下來,她輕輕地摸著小腹,想了想,緩聲道:“不急,再等等。”
而此時,街上已經安靜下來,並不是他們沒了矛盾,只是因為宋家帶的人都被摁在了地上。
李六郎露出了個笑容,那張早被酒色掏空的蒼白面目看起來有些陰沉。
他原本是靠著跟在魏四郎背後打秋風過日子的,後來魏四郎這條路走不通,他就想法子攀上遠方姐姐李氏。
正趕上李氏得了知州歡心,李六郎就在李氏面前說盡好話,讓她給知州吹枕頭風,幫李六郎得了差事。
其實在他心裏,李六郎頭一件想做的事情是去砸了魏家大門,讓魏家好看!
不單單因為臉面,還因為那日被魏誠扔出去後,他還沒到家就讓人用麻袋套住了腦袋狠打了一頓,那些人似乎格外有經驗,不打致命處,只朝著輕易露不出來卻又疼得要死的地方招呼。
最後,李六郎竟被踢到了子孫根,疼暈了過去。
從那以後他就成了個不舉的廢人。
李六郎去看過郎中,郎中說能治好,卻要等上兩三年。
這讓李六郎怒火中燒,哪怕那些打他的人沒有表明身份,但是李六郎又不是傻子,一想便知是魏家人下的手,可能就是那個笑面虎魏二做的!
他恨不得過去把魏誠咬死。
可是李六郎也知道魏家惹不起,這事本就是他理虧,傷到的地方又是個不可言說的,鬧大了對他名聲沒好處,且人家家裏出了校尉,輕易不能碰。
所以李六郎就換了思路,除了每天詛咒魏三郎早點死在戰場上外,便是想法子多多撈錢。
作為主簿,瞧著官小,但能做的事情不少。
因著他管著糧草之事,故而李六郎仗著這個名頭欺負了不少人家。
一開始他還束手束腳,可到後來發覺李氏一直在維護他之後,李六郎的膽子越來越大。
可也不是次次都能成的,今天碰上的這個宋家是個硬骨頭,死活不肯就範,李六郎也不怕他們,覺得宋家不過是個沒根基沒倚靠的小門戶罷了,哪怕知道宋家和魏家大郎有往來,李六郎也不覺得魏家會出這個頭。
瞧著還在掙紮的宋家人,李六郎嗤笑一聲道:“把他們捆了,就說這些人鬧事鬥毆,先扔到牢裏長長記性。”
一旁跟這他來的仆從應了一聲,正要上前。
宋家人卻在此時突然掙紮起來,兩邊看熱鬧的百姓也有意無意的幫著他們,竟讓他們掙脫開了!
誰不知道李六郎就是有意整人的,真的進了大牢,可不是長記性的事兒,怕是要橫著出來,命都會折裏頭。
索性不要命也要和他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