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切金瓜

江風水闊,煙波浩渺,淺淺一道水痕剛破水面,便消影無蹤了。

但謝玄還是心中歡躍,若是只有他和小小兩個人,必要長叫一聲,他一低頭,就見小小擡頭看著他,見他回首,彎眉而笑。

謝玄旋身躍下,腳尖一踮,飄然落地,沒踩著桅杆借一點力,四周船只上的人見了,都齊聲喝彩。

謝玄落地之後,沖四方拱手,揚揚笑著走到小小身邊去。

澹王與澹王妃正坐上層船艙中,從舷窗往外看,見謝玄從桅杆風落而下,還有些擔心,他們船足有三層樓那麽高,若是失足非得摔個好歹。

見他安然落地,澹王妃松一口氣。

侍女捧著了冰盒進來,上面盛著切好的金皮香瓜,紅白櫻桃。

王妃撚了根碧綠的櫻桃梗子,送到丈夫口中,問:“他的身手比之王府那些衛兵如何?”王妃嘴上問的是衛兵,實則是澹王的親衛,個個都是精挑細選上來的好手。

澹王沉吟片刻:“若是單打獨鬥,那些全加上也不是他的對手,但若排兵布陣,以百人之力對抗他一人,便能拿下。”

“就是說他一人可抵得百人。”澹王妃微微一笑,“恭喜王爺得此良材。”

澹王笑著搖頭:“不曾。”

澹王妃微微詫異,丈夫廣交四方,禮賢下士,她還以為謝玄和小小已經投靠王府,這才為救明珠出力。

“我看那對師兄妹,是不會效力於任何人的。”

澹王妃聽完,便吩咐侍女:“往後桑姑娘那兒更精心些,金瓜櫻桃送了沒有?”

侍女曲膝答道:“已然送去了。”

“不必如此,只尋常相待便可,他不肯投靠,難道還要著意籠絡不成?”澹王聽妻子這樣吩咐,臉色一淡。

王妃正色道:“非是為了王爺,他們既非想要好處,便是為了個義字,如此人品,值得敬佩。”

澹王側目看向妻子,目光一凝,點頭贊同:“不錯,如此人品,值得敬佩。”

謝玄和小小房中早就送了櫻桃和金瓜來,可兩人都沒吃,將櫻桃放在碟子裏,謝玄要用新學會的禦風術,來剖櫻桃核。

試了半日,碟子都劈裂開幾只,櫻桃汁濺在小小雪白面上。

“哎喲!”小小拿手指頭抹掉濺在臉上的櫻桃汁,噘起嘴來,輕聲叫道,“師兄輕點兒。”

謝玄一擡頭,果見小小臉上濺著紅點兒,似紅梅映雪,伸手擦掉一點兒,往嘴中一吮,皺眉苦思:“要不然試試這瓜?”

劍指一揮,風刀將金瓜一剖兩半,香甜汁水流了滿桌。

謝玄大喜,伸手又再試,將一只金瓜切成四五瓣,送一瓣到小小的嘴邊。

“我明白了,這切大的東西比小的東西更容易,硬的東西比軟的東西更容易。”謝玄隨手捏起個饅頭來,果然難使上力,切口不平。

“怪不得二師父讓你先切瓜呢。”

大小正好,軟硬合適,確是練手的好東西。

謝玄教小小:“你閉目凝神,可覺得風在指間?將這一縷握在手中,覺得自己握著的是什麽?”

謝玄覺得自己手中握的是把劍,就像他年幼初練劍時一樣,劍在手中,卻不能隨心而走,練劍要練到襯手也花了幾年功夫。

禦風而風無形,再多花幾年的功夫就是。

小小闔上眼睛,擡起手來,只覺得微風細細,心海之間確是握住了什麽,可不是劍也不是刀,而是一根針。

風針紮向金瓜,金瓜紋絲不動。

謝玄趕緊安慰她:“不怕,咱們都是初學,摸清了門道就成。”

小小盯著余下半碟子櫻桃,將一顆櫻桃拿在手中,指尖的風針緩緩刺出,針尖對準了櫻桃核兒,一針將櫻桃核挑了出來。

櫻桃肉還是完整的,小小捏在指尖,送入口中。

“這細功夫也只有你練,我就想像二師父那樣,一刀便能劃開湖面。”謝玄想到玉虛真人以手作刃,將風聚於掌上,借其風勢,劈開水面的氣勢,便恨不得立時學會,也這樣威風。

小小又挑了一顆櫻桃,將櫻桃肉送到謝玄嘴裏:“師兄一定能成。”

他們雖不明說,心中卻都清楚,要多學本事,才能救出師父。

聞人羽眼看謝玄小小乘舟離開,心中惘然,稍定一定神,便指揮人手將朱長文幾人擡到船上,進船中為他們壓制血毒。

好在呼延圖的毒已經解了一半,除了朱長文之外,大夥中的毒都淺一些,用藥便能壓制,只有朱長文須得銀針刺脈。

朱長文一清醒,便先向聞人羽請罪:“公子,是我一時大意。”

聞人羽將銀針收回皮袋中,遞湯藥給朱長文,看著他喝下,對他道:“我本想回京之後就稟明師尊,將你們都革出道門,可你既犯下如此錯事,就向師尊請罪去罷。”

朱長文聞人一怔,低頭就見枕邊擺著一封書信,上頭蓋著穆國公府的印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