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地下宮

眼前情狀是不入也得入,幾人掂刀的掂刀,畫符的畫符,一同進入城門內。

謝玄護著小小走在老道身後,握住她的手腕,輕輕捏了捏,沖她咧嘴一笑。

雖人在險地,可是心中欣然,若是一直都找不到師父,無人能指點小小的離魂之症,那小小還不知要受多少回離魂之苦。

老道余光瞥見,老臉一皺,也不再看這對小鴛鴦,大步往前,朗聲說道:“精炁(音:氣)神,此人之三元,神不走,炁不散,精不漏。三元俱備,五行齊聚,乃四象安和。”

他不教誦經,不教念咒,只教小小在子夜相交,神魂最虛,三屍入侵之際,打坐練氣,讓周身之炁遊走上中下三方丹田。

“你年紀尚小,能守得住心神走一個周天便了不得了。”

老道士把方法說給小小聽,這法子聽起來容易。但修道之事,實屬逆天行道,修道之人,最難得便是排除雜念,心中清凈。

雜念一生,擾亂修行,越是年輕,心頭血越熱,譬如謝玄這樣的,不說一個周天,能靜心坐上半刻都十分難得。

可小小卻不同,她從來心中極靜,思索一回,點了點頭,對老道士說:“只是如此,倒也不難。”

老道士心想,小姑娘年紀不很大,口氣倒不小,這入門的功夫才是最難得的,有人練上幾年也難以入門,更別提修為了。

剛要出言警示,就見她眉間淡漠,塵色不染,一又眼睛霧意濛濛,倒很有些冷眼世間的出塵意味。

不論是修入世,還修出世,都比旁人要多一段慧根。

老道鼻間一哧,一時生怒!

這樣好資質的徒弟,他這輩子也沒遇上一個,怎麽這二人的師父就這麽高運,一收就收了倆。

悶聲問道:“你們師兄姐弟一共幾人?”

謝玄對老道士所問無有不答,想想紫微宮一陽觀諸多門下,可師兄弟之間相互傾軋,住的道觀神宮再氣派,也不如小竹屋寧靜悠然。

在謝玄心中,自家比紫微宮強上許多,回答之中便有得色:“只有我與師妹兩人。”

老道士心中更氣,徒不在多在精,像紫微真人那個死人臉老牛鼻子,收了這麽多徒子徒孫有什麽用,拿得出手的又有幾個?

但又想到他還能挑一挑,自己挑了半輩子,一個也沒收著。大步邁前,吹胡子瞪眼睛,來一個鬼影就斬一個鬼影。

小小謝玄面面相覷,不知道為什麽老前輩就生氣了,只好緊跟在他身後。

桃木劍連日不曾出鞘,在老道手中虎虎生風,鬼影沾著便化成一團黑霧。

這一路上老道斬鬼,小小念咒。一個頭發花白,風馳電掣;一個豆蔻年華,娉婷婀娜。

鄭開山幾人跟在他們身後,心中憂懼之情大減,幾步就入了商王城。

城外飄飄忽忽許多鬼影,有成了人形的,也有不成人形的。

可入城中之後,城中竟一只鬼影都未見到,殿台樓閣拔地而起,青玉鋪路,白玉為磚,寶石為飾,掛著一溜琉璃玲瓏燈,光是一只燈,拿出去便價值千萬。

鄭開山與兩個鏢師走在後頭,謝玄聽他說道:“城中必有古怪,要想活命,不能動取一針一線。”

跟出來十幾人,最後各自奔命,鄭開山心中嘆息,卻也無法可想,一入玄術的圈套,就不是光靠拳頭就能解決的了。

這一回只怕又要折掉好些弟兄,龍威鏢局經此重創,只怕開不下去了。

鄭開山的買賣眾多,但鄭家是開鏢局起家的,賭档雖還在,但把祖宗產業給丟了,還是因著小人暗算,他又如何不怒,只要能夠出去,非得在道門懸賞呼延圖不可。

兩個鏢師沒有進城奪寶,便是知道輕重,被斬的鬼影還不知是哪一位兄弟,光想想便心中惻然,明白有些東西有命拿,也得有命花。

謝玄暗暗放心,要是那十幾個腦子不清醒的跟著,還不知要如何約束。

想著低頭去看腳下玉石,雖是頭一回見這樣金壁輝煌之處,倒沒有半點動心動念,眼睛一掃,見玉上凹凸:“這地上刻的是什麽?”

諸人紛紛蹲身去看,青玉磚石上勾勾劃劃,有點有線,每一塊上都不盡相同,也不知上面刻的是什麽。

老道士先是低頭,跟著又擡頭,恍然道:“他將星圖刻在了磚上。”

謝玄舉頭一望,天地都似圓盤,天上星辰對應地上星辰,分毫不差。

再前行十數步,就見城中一座高台,刻著“祭星台”三個字,台上擺著香案鼎爐,四周還插著繡金旗幟,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謝玄一躍跳上,四面正對四座殿宇,從高台望見先進城的那些人,正從四座殿宇中往外面搬東西。

有的脫了衣袍,兜著金銀珠玉往外奔逃,有的相互拉扯,衣袍一裂,寶石滾地。

謝玄見了皺皺眉頭,他手搭涼棚,遠眺四邊城門,方才他們是從死門入,該從生門出,可他環望一周,只見城墻壁上光滑無痕,該是城門樓的地方被玉壁遮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