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抓放鬼

謝玄有意要看看蕭真人有多少本事,他們從小長在鄉間,還從沒見過旁人施道術,不遠不近的跟在蕭真人身後。

蕭真人的徒弟清源清正時不時瞪視二人,見謝玄滿臉興味,心中氣他不恭敬,舊帳未銷,又添一筆新帳。

蕭真人也有意顯一顯手段,他掏出羅盤,不必袁氏指路,徑直走到了後院。

繞著差點吊死蔣文柏的那樹轉了一圈,又是點符又是聞味,半天才道:“不知來路,卻是個積年老鬼,陰氣很重,須得開壇作法。”

蔣文柏被人用竹椅擡著跟在後面,聽見蕭真人這麽說,連連點頭:“要的要的,真人需要什麽,只管吩咐。”

蕭真人讓兩個徒弟預備法壇是要擺的各類法器,自己換上法衣,在壇前又是念咒又是燒香,掐算了半日才告訴袁氏,這是蔣文柏命中該了結的一段承負因果。

蔣文柏又被血噴又被尿淋,躺在椅子上萎靡成一團,抖著嘴唇問:“是,是什麽因果?”

蕭真人撚一撚胡須,故作神秘:“總是一段孽緣。”

他又沒有通天的本事,哪裏知道為什麽,反正有東西要蔣文柏的晦氣就對了。

這一句話讓蔣文柏渾身一個激靈,他不敢細想那女鬼的模樣,可又十分眼熟,仿佛認識她,只是怎麽也想不起來究竟是誰。

袁氏察言觀色,一見丈夫臉色大變,知道他必是有事瞞著自己,問蕭真人:“可有什麽法子,了結這段孽緣。”

蕭真人撚須不答,兩個徒弟出來說話:“既是承負因果,那便是天意如此,師父要替你們化解,那可是要花大力氣的。”

劫數自然可破,只是要多花點銀子。

袁氏知道一陽觀雁過拔毛的規矩,既然請了他來,就已經有準備:“只要真人能把那東西趕跑,安我家宅,咱們自有酬謝。”

蕭真人依舊吃茶不答,兩個徒弟繼續說道:“師父要設壇畫符,請祖師爺下降,豈是尋常人有的福氣。”

這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了。

蔣文柏趕緊叫人去錢莊換百兩銀子,蕭真人這才眯著眼,掐指道:“正午時分陽氣最重,那時畫符事半功倍。”

蔣文柏差幾個下人在院中擺出長桌供品,又預備廂房讓蕭真人沐浴靜身。

謝玄看了這番動靜,心中哧笑,畫符還不簡單,這個白臉道士又要起壇又要作法,弄這許多花哨,不就是想多要點錢。

他心中暗忖這個法子著實不錯,往後再有大戶請他作法畫符,也照這樣起壇,費的功夫越多,拿的錢也就越多。

蕭真人念咒請香拜祖師,折騰了大半日才畫了一疊符,累得滿頭大汗,把這一疊符交給徒弟,把蔣文柏住的那間屋,裏裏外外都貼上。

“我已經備下天羅地網,那東西只要來,就逃不出去。”

清源清正取出一個朱紅網兜,把朱砂調和,將這網兜浸透,又在上面掛上小金鈴。

謝玄本來抱臂站在廊下,見這東西新奇,走前兩步。

清正哼笑一聲:“怎麽,沒見過這個罷。”師父竟還對這兩個小道多禮,一看就是鄉間野道,連這樣的法器都沒見過。

謝玄一下冷了臉,受這句譏諷,本待要走,可又怕他們真有什麽古怪招數,忍住一時氣,耐著性子看他們到底如何施法。

清正清正把這網兜布置在蔣文柏屋前,又用油布蓋住,有心跟謝玄顯擺,把蕭真人另一樣寶貝拿出來。

是一個寫滿了符咒的黃布口袋,清源道:“任它是什麽東西,只要收入法袋,押在祖師爺前念四十九日經書,必叫它魂飛魄散。”

小小看了一眼,蕭真人符上的靈光還不及謝玄畫的一半。可就是這一半靈光,貼遍了屋子也照得滿室光華。

法網符袋,只要女鬼入來,插翅難逃。

小小拽一拽謝玄的袖子,把他拽回屋裏,攥著袖子求他:“師兄,咱們幫幫她罷。”

謝玄十分看不上一陽觀這三個道士,不管是那個白面老道士,還是那兩只癩蛤蟆小道士,況且又有土地爺擔保,不幫也得幫。

可這事兒不好辦,蔣家這些人便不好騙,更別說那個蕭真人了。

他齜齜牙:“麻煩。”

小小趕忙從袋裏摸了顆粽子糖,塞到謝玄嘴裏。

謝玄含了一口糖,笑著伸個懶腰:“行罷,那就替她想想辦法。”

三更時分,蔣家院中無人安眠,全都點著燈火,等那女鬼前來。

蔣文柏恨不把黃符貼在肚皮上,懷裏抱著從蕭真人那兒借來的三清鈴,一有風吹草動,就死命搖那鈴鐺。

清正清源,趕過來看了幾回,都是蔣文柏自己害怕得發抖,氣得罵了一聲:“真見了鬼再搖!”

蔣文柏縮在床上,蒙頭藏在被裏,屋中處處都點著燭火,夜深更靜,他漸漸撐不住要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