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傷情

衛瑤卿不覺得裴宗之會突然來一句無緣無故的消息,城中重臣受賊人所傷,而且還有不少,在衛瑤卿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有朝一日陳善帶兵打進長安城,也未必會動那些重臣,更遑論,陳善的兵馬眼下還不見蹤影呢!

“可有大人見到賊人的相貌?”

“蒙著面巾看不清楚,不過聽說那些賊人與前些日子在長安府衙放火的人有些相似,似乎也使得一手厲害的陰陽術。”裴宗之道,“想來過會兒就有消息了。”他看了他們片刻,擡手遮了遮有些毒辣的日頭,“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衛瑤卿目送他離開,也未阻止。重新回樹下乘涼,這兩日,那群放火的陰陽術士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不出現了。她跟秦越人從早等到晚,還是沒有什麽消息。

一旁有官吏見秦越人臉色不虞,便道:“許是見兩位天師大人在此,懼了吧!”

這種話也就是故意賣個好用的,怎麽可能真是如此?膽大到敢當街追殺人的,又怎會因為畏懼兩個陰陽司的天師而不出現?唯一的可能便是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譬如說昨夜將她與裴宗之引去望月樓。不管如何,那幾個人看著當都是有幾分真手段的,會選擇她與裴宗之,大抵也是看出眼下為宗室辦事的閑著的陰陽術士中,他們兩位算是入了人眼了。

昨天晚上,她沒有膽大到留下來,自也不知道昨晚望月樓在她走後發生了什麽?但今日朝堂上多位重臣受傷,這世間總沒有這麽巧的事吧!

而且以王老太爺那性子,若當真是被陰陽術士弄傷了,定然早派人把她帶過去看看具體狀況了。但王老太爺直到現在仍然沒有什麽動作,這不合常理。

謝殊也同樣候了一日,回到族中,照例先去祖父那裏,準備問安,但今日,才抓了個管事來問,管事便道:“老太爺出去了。”

出去了?祖父有傷在身,出去作甚?謝殊正想繼續問下去,卻突然不知想到了什麽,話到嘴邊便改口了:“我知曉了,你下去吧!”

作為謝太尉最得寵的孫子,謝殊進出謝太尉的書房是不需要提前著人稟報的。而多數時候,謝殊進此也是來替老太爺拿什麽事物之流,暗衛也不會阻止他的出入。

所以當謝殊照例進入謝太尉的書房時,暗衛並未阻止。

進入書房,點燈,復又關上了書房的門。回身再一次看這間他自以為已然熟悉的書房,不知道為什麽,謝殊只覺得心跳有些快,本能的緊張了起來。

謝太尉的書房布置的並不奢華,桌上的筆洗硯台筆架都是書房中應有的,右邊是幾排書架,左邊靠墻的博古架上是祖父喜愛的一些文玩古物,名家字畫之流。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來祖父的書房,只是突然覺得不對勁。其實漏洞很大,但對於旁人,他會很輕易的發現其中的漏洞,只是當漏洞來源於祖父時,往往會因為太過親近而蒙蔽。譬如說祖父提及自己昨日夜半被賊人所傷,但謝家的暗衛可不是尋常人。謝殊清楚得很,或許會有賊人能傷到祖父,但是說在未引起一點驚動的狀態下傷及祖父,這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既然賊人如此厲害,難不成費盡心思,只為讓祖父受個皮外傷?這顯然不合情理。

祖父有事瞞著他,這麽晚了受傷了,卻還要出去。謝殊沒有動桌上的事物,只是隨意拿了一本書房中的書就走了出來,而後喚來貼身的小廝,備車,出門。

從謝家到崔家並沒有多遠,夜間人少,馬車跑得快,謝殊坐在馬車裏,只覺不過一會會兒的功夫,馬車就停了下來,他走下馬車。

往常這個時候,崔家的大門應當是關上了,但今日,卻還開著,門頭懸掛著的兩只寫著“崔”字的燈籠微微晃著,照亮了崔氏門邸。

他上前,還未看到門房,便見門後閃身出來一個人。

看到那人謝殊停住了腳步,不知為什麽,突然松了口氣,這一次,看樣子,他沒有白來。

崔璟朝他擡手施了一禮,本也不算外人,施禮過後便走了出來:“我特意讓門房留門,再沒有人來,我便準備去找你們了。”

謝殊被他帶到一旁,待停了下來,連忙開口道:“我來問你的或許與你要問我的是同一件事。”

崔璟看了他片刻,開口道:“祖父受了些皮外傷。”

謝殊回看著他:“我祖父亦是如此。”

崔璟又道:“祖父出門了。”

謝殊點頭:“我祖父亦然。”

兩人沉默了下來,片刻之後,崔璟又道:“昨晚的事情恐怕沒有這麽簡單。”

“祖父受了傷,自然遞了帖子,在家中養傷,無法上朝了。”

謝殊也道:“我祖父同樣如此。”

同樣如此的可不止謝太尉一個,還有好幾位“受傷”的重臣,重臣受傷,無法上朝。這看起來因果分明的一件事,在不同的人眼中看來卻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