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國祚

裴羨之捏著卷宗的手微微發抖,他明白三叔公的意思。三弟暗中與陰陽術士結交,瞞著眾人,必然在暗地裏有所動作,而且最近多事之秋,有不少事情確實與不少莫名其妙出現的陰陽術士有關。

江湖人,一向是令官府頭疼的存在。不好管,也不知道該如何去管。再加上這些還都是陰陽術士,他想做的,絕對不是憂國憂民的正義之事,反而可能霍亂蒼生。

“大概是以為我老糊塗了。”裴行庭搖頭,嘆道,“怎麽說家裏的晚輩都是我看著長大的,老夫還不到老糊塗的年紀!”

“這個家到底還是老夫在掌管,他時不時的消失不見,還有跟在他身邊的兩個暗衛記憶被動了手腳,當真以為老夫看不到?”裴行庭手指扣了扣茶幾,看向眼前的年輕人嘆了口氣,“下去吧,沒我的命令,不準動手。”

年輕人心事重重的離開了。

後輩如此出色,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便是裴家蒸蒸日上,合該興盛,壞處便是厲害的人沒有誰肯屈居他人之下,後輩相爭不可避免。

“三虎相爭,必有一傷啊!”這不是為長者願意看到的,但是裴行庭不是那等天真的以為此事靠管制便能止住的長輩,他是一位睿智的老者,知道此事是管不住的。唯有但願最終活下來的是他所希望看到的那位。

……

……

一只信鴿飛過山林,一顆石子成功的打中了信鴿,信鴿被擾,這石子力道並不大,信鴿並未打落,是以信鴿轉了兩圈,似是在搜尋什麽,最終向下俯沖而來,落到了路邊一人的肩膀上。

路邊的人捏住信鴿的腿,取下信鴿腳下的紙條,看了眼便扔到了一旁:“好了,此事已說好了,陛下允了你半個月的假。”

路旁另一人壓了壓頭上的鬥笠,在拿著草料喂馬,聞言翻了個白眼:“我這俸祿領的真真輕松,朝中同領三品俸祿的大員都沒有我這般輕松的,可會有人有意見?”

聲音悅耳,是個女子的聲音。

“陛下給的俸祿又不是他們給的,有什麽意見?”抓住信鴿那人手裏的信鴿撲棱了兩下,似乎想要飛走,那人卻沒有放開,擡了擡頭,露出一張無數人平生僅見的好相貌。

是個男子,卻有一頭與那張看起來還很年輕的相貌截然不同的灰白長發,這種矛盾讓人猜不透他的年紀。

“裴宗之,你抓著那信鴿幹嘛?”少女擡頭,瞥了他一眼,正是衛瑤卿,她一邊說話,一邊手裏動作利索的喂著馬,“抓著信鴿幹什麽?”

“餓了。”裴宗之看著這只撲棱著翅膀的信鴿,眼神有些掙紮,“好幾天沒吃到肉了。”

少女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把草料放到地上,拍了拍兩匹馬,示意它們自己吃,便走了過來,目光落到了那只白白胖胖的信鴿上。

“你這樣好麽?這信鴿……”

“這信鴿白白胖胖生的可愛,所以吃不得?”裴宗之接過了話頭,有些詫異的看著少女,“原來你也與那些女孩子一樣,會時不時的發發善心。”

“沒有。”女孩子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只白白胖胖的信鴿,“我是想說留著它還有用麽?沒有用的話隨你。”

鴿子雖說聽不懂人的話,卻也能敏銳的感覺到危險的來臨,連忙撲棱了一下翅膀,想要飛出去,裴宗之卻並未松開,似乎想了一會兒,這才松開了手,把信鴿放走了:“前面就到集市了,忍忍吧!而且挺有用的,就是養的胖了點,飛的慢了點。”

“那就去集市再說。”少女拍了拍手,看兩匹馬草料吃的差不多了,便翻身上馬,裴宗之也跟著騎上了馬,看了她片刻,卻突然出聲道,“陛下突然命你為安樂公主教習女官,是安樂公主求來的麽?這不合祖制。”

“兩個小姑娘的事情,就算不合祖制,朝中官員也不會太過堅持。”衛瑤卿理了理手裏的韁繩,說道,“陛下對安樂公主心有愧疚,太子故去還未多久,安樂公主與太子生的這般相似,足以勾起陛下思子之心了。這點小事,陛下自然樂的做個慈父。”

“這可不一定是小事。”裴宗之看了過來,“有你的事情對我來說都不是小事。”

女孩子看著他,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怎麽了?”這下輪到裴宗之不解了,“看著我做什麽?”

“你這話說的容易引人非議,以後不要亂說了。”

“我沒有亂說,我算國祚,你就是其中那一絲變數,所以,有你的事情對我來說都不是小事。”他堅持道,“我想同你說個故事。”

“看你故事也不會說的多好聽,我不想聽。”女孩子擺了擺手,“有聽你說故事的功夫,還不如去茶樓裏喝一杯,聽說書先生拍拍醒木來得好。”

裴宗之抿了抿唇,開口了:“就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