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逼宮

喬環的意思,她聽明白了,好聽些是要將她看起來,難聽些就是要軟禁麽?或許衣食上不會缺少,甚至非但不會缺少,還會很富足。

這是喬環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吧!

她看著眼前的老者,背部微微弓起,滿面愁容。年紀已經不小了,到了頤養天年的年紀,或許是因為某些類似,所以她的祖父會與眼前這個老者成為知交的好友。所以要清楚他心裏想什麽,對她來說並不是一件難事。他同祖父一樣,一切以大楚社稷為重,對他們而言,某些堅持,某些底限是不能逾越的。

就如眼下她的存在一樣。

她目光轉向一旁有的程厲勝,從初時的強硬到現在的色厲內荏,從喬環和三位老太爺出現開始,他就清楚今日是不能拿她如何了,甚至還十分的狼狽,帶了三百營兵,動用了手段,卻不能將她如何,這是失敗的。但程厲勝臉上仍有笑意,帶著幾分舒心愉悅,因為他知道,只要說出那一句“她有可能是張明珠”這樣的話,他今日就不算毫無收獲。

至少這一句話已經種下了懷疑的種子,至少這一句話,傳揚至江湖,恐怕會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好奇者,不懷好意者,張家舊人接踵而來,眼下平淡的生活會被打破。朝堂之上,也會引起不少人的懷疑,現在是沒有什麽證據,不能將她如何,但遲早有一天,但就如埋下的一根釘子,以薄沙掩蓋,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有一天,有人吹散薄沙,讓這顆釘子現於人前。

就算殺不了她,但這一句話一出,足以為她引起無限可能帶來的麻煩。程厲勝此人再如何不堪,官至左相,當然不會這麽簡單,所以在這等情況下他喊出了這句話。他也清楚喬環是個什麽樣的人,知道這一回甚至不用自己動手,喬環就會將她軟禁起來。

或許在某些時候,眼前這個少女跟自己的老對手喬環是同一戰線的,但程厲勝作為對手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老對手喬環是個什麽樣子的人。

這個時候被自己人所制,很難受吧!程厲勝看向少女,少女還是垂著眼瞼,不發一言。是在強作鎮定吧!看著這一回交鋒,對手不斷挨打,甚至搬來了救兵,卻要另入牢籠。他心裏莫名的多了幾分暢快。

少女沒有說話,眾人卻在看著她,仿佛時間被靜止了一般。

在場的幾人都知道張明珠這個人,似乎曾經,在張家還如日中天之時,這個名字時常入耳,也曾給人無限期待,但最後,卻隨著張家的覆滅而消失了,沒有一點水花。

死去的人能做什麽?當然什麽也不能做。

所以,也就無人再關注了。只有當爾後偶爾提起時,發出一聲感慨:那位曾同他們一樣官至一品的同袍如此看重,視為瑰寶的孩子還來不及看一眼就沒了,總是讓人唏噓的。就好像一出戲,盛名累累,也期待了許久,近十年的光陰,卻還來不及一窺全貌,唱戲的人就沒了,這出戲再也看不到了。

但眼下,這個記憶中的名字再次被搬到人前,與之伴隨而來的,是帶著幾分詭異神奇的秘術“借屍還魂”,還有人言之鑿鑿的說眼前這個女孩子就是那個本該死去的女孩子。

眾人的第一反應是好奇。真是她麽?這就是那位同袍盡全族之力精心培養出的孩子麽?沒有證據代表她是,卻也沒有證據代表她不是。

第二反應是審視。審視眼前的女孩子,漂亮可愛又聰慧,京師長安這樣的女孩子可不少。還會一點陰陽術,那就不多了。再思及她往日的舉動,那些看似尋常,與她無關的事情仿佛也串聯了起來。

好像處處有她,又處處無她。

第三反應是看眼前。滿地的羽箭,斷箭不計其數,光從城墻兩畔的營兵與滿地的狼藉中也能看出當時的驚險。

一個人,早已埋伏的三百營兵,箭雨之下,死的是幾個營兵,一根碎裂的路杖,路杖之上插滿了密密麻麻的羽箭。她的手裏還提著一個營兵的屍體。營兵身前插滿了羽箭,她輕輕放了下來。

一個高大的漢子在她手裏宛如布偶娃娃一般輕巧。

欽天監制式的玄色官袍讓人看不出到底有沒有染上血跡。她的兩臂上有不少擦口,露出裏頭染血的中衣,臉色蒼白,臉頰嘴角上都有些凝固的血跡。

少女舔了舔嘴角的血跡,仿佛舔到了什麽美味一般,滿意地嘖了嘖嘴。而後面無表情的看著眾人。

這副模樣,王老太爺莫名的覺得有些眼熟,覺得她這副不聲不響,不哭不笑的模樣有些陰陽怪氣的!

“喬相爺,”女孩子出聲了,“程相爺冤枉我!”聲音似乎與往日沒什麽不同,可王老太爺莫名的聽出了幾分怪怪的感覺。

對上女孩子看過來的眼神,喬環嘆了口氣:“我知道,但是程厲勝指控你是余孽余黨,此事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