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問題

並州城古往今來都是兵家必爭的要塞之地,四通八達,過往商隊絡繹不絕,城中客棧鱗次櫛比,並州城中但凡有些祖產的都做起了客棧生意,由此發家,這是一座富裕而忙碌的城池。

並州城外三十裏,有數百士兵在這裏安營紮寨。

一位著絳衣紫袍的清秀儒生手執一柄山水畫面的骨扇微微扇著,在到處身著甲胄的軍營裏很有幾分風流書生的意味。

十月的天已經轉冷了,眾人對他一年四季手執骨扇似是早已習慣了。

“三爺。”

“見過三爺。”

……

過往的士兵見到他紛紛行禮。

儒生含笑著點了點頭,走進正中披著氈毛的大營。

“大哥。”儒生進去便喊了一聲。

裏頭的人只露出了一個背影,吊著一只手臂,站在一副大楚輿圖前細細端詳。

“來了?”聲音溫和。

轉過身來的人四十歲左右的模樣,面白無須,眉飛入鬢,雙目銳利,五官硬朗,這是一副極具男性魅力的長相,雖人到中年,看起來卻沒有絲毫臃腫之態,一切都恰到好處。

“二哥已經到長安了,路上小鬧了一番,小得罪了一番崔王謝這些世族的人。”清秀的儒生坐了下來。得罪卻不是大得罪,要解開或者繼續相峙全在他們手上。

是西南侯陳善跟他的三弟陳禮。

“嗯。”陳善走到座椅上坐了下來,將吊著的手抽了出來,很自然的放在身前。

座椅上披著的白虎皮極其少見難得,歷代君王但凡有白虎皮必帶入墓穴安葬,可見其稀少珍貴。

“這些世族素日裏兩邊不靠,不顯山不露水卻改朝換代仍然屹立不倒,實力不可小覷。”陳善說道,“陛下不放心我陳善的話,那我陳善便找個對手,也好讓他放心一二。”

“大哥。”陳禮摩挲著骨扇的頂端,有些不解,“何必怕他們?陛下會動你?”

“為將者自然要忠君。”陳善神態平和,仿佛在說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一般。

陳禮揚了揚眉,臉上的表情有些生動,話題一轉:“若非早有準備,還真要被那刺客得逞了,大哥你覺得這是誰動的手?當真是江湖術士麽?”

“張大天師早已故去了。”陳善道,“江湖術士又有何懼?”

“我看是借著死人的名頭吧!”陳禮冷笑,“是長安城中有些人按捺不住了才是真的。”

“你管他如何?”陳善道,“既已遇刺,你我就在這裏多呆些時日吧!讓二弟進京就是了,順帶管管四弟。”

“我陳家兄弟四人就他這一個變成了這個德行,三人都是人中之龍,就他成了蟲。”陳禮想到這裏就不斷的搖頭,“胡作非為!”

“能護就護著,不能護再說。”對陳禮將他們三兄弟自比為龍也無什麽大的反應,陳善說著將手重新吊回去,“老四是最小的一個,我們為長的總要為他轉圜一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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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述看著謝殊冷笑:“讀了書倒是伶牙俐齒,事實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他放火不就是為了攔著我麽?讓我撲了一空?何太平帶人走了,留你一人在這裏善後?”

謝殊臉色冷了下來:“陳述,你既要算我就跟你算個清楚。那十幾輛馬車上的人如何了?”

“什麽如何了?”陳述撇了撇嘴,“我陳述赫赫戰功是真刀真槍殺出來的,你當是怎麽來的?從頭至尾,我陳述不曾碰他們一下,我身後的十幾人人人皆是軍中比武的能手,以一敵十,禦馬的本事萬中無一,你以為是你這樣的黃口小兒?”

“到底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你是軍中一把好手,對馬的習性自也清楚,你們這麽一鬧,那十幾輛馬車上的馬怎麽可能不受驚?”謝殊冷聲道,“其中下至平民百姓,上至國公勛貴,若是出了什麽事,你擔待的起?”

“我不曾碰他們一下,自己摔倒了難不成還能怪到我的身上?”陳述道,“讀書人不講道理,我們也不是任人揉捏的主。”

“你好生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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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蠻夫!”何太平看到鐵索橋上的情形臉已白了三分,他們緊趕慢趕還是晚了,這是個幹涸多年的河道,河底距鐵索橋的高度並不算太高,兩丈有余,鐵索橋上有一段已被沖斷了,這點距離,已聽到哭聲傳來。

“好他個陳述!”何太平冷哼,來不及寬慰退到一旁的人,何太平帶人匆匆趕到橋邊往下看去,幹涸的河道裏有什麽一清二楚,兩輛馬車墜入河道之內,因昨日下了一晚上的雨,今天早上才停,泥是軟的,何太平松了口氣。

只是摔下去雖不至於摔死,但人與馬在泥汙裏卻不好拉上來。

“下去,先救人!”何太平一聲令下。

“爹爹。”

“當家的。”

“孩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