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知書

“銅鏡還我六姐,我可看到了。”一旁的衛君寧踢了他一腳。

崔琰臉色微紅:“我不是故意的,順手而已。”將銅鏡還到了衛瑤卿手裏,崔琰看向了場中。

掌聲響起,歡呼聲此起彼伏。

崔璟走到場中坐了下來,焚香擡手,琴聲泠泠而起。宗園的特殊設計使得眾人都能清楚的聽到崔九公子的琴音,琴音淙淙而起。

“是《故曲》!”

有人驚呼。

居然是失傳已久的《故曲》,便連衛瑤卿也露出了幾分驚訝之色,她雖不擅長彈奏曲樂,卻也知道《故曲》的難度,有樂中難度之最之稱,非擅長奏樂之人不敢輕易嘗試,可以說能嫻熟彈奏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更不要說彈成這樣了。

果真是個聰明人,衛瑤卿心道:若說擅長撫琴崔九郎並不及跛了一足的崔八公子,但他別出心裁,選了《故曲》,在選曲上就已經足夠吸引人了,又有崔九郎這等聲名在身,且不說彈的如何,光看場中撫琴的少年就已雋永如畫了。

衛瑤卿轉頭看向崔琰,果然,他臉色更黑了。

趁著眾人的注意力在場中的崔九公子身上時,衛瑤卿遙遙的往南面朝中官員席上望去,離的有些遠了,便連她也有些看不清楚,但依稀能看到幾個宗室女子在其中走動。

一曲奏完,場中掌聲響起,而後是國子監祭酒虞世基開始例循說一些鼓舞學生的話,然後重頭戲便過來了,場中的箭靶、古戰車依次入場,每個箭靶之上都標著相應的標號。

六藝比試的順序靠抽簽決定,上來抽簽的是六皇子晉王李利。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那位晉王李利還在說話,眾人原本高漲的心情也撒的差不多了,若非虞世基出言提醒,他還要繼續說下去。這位晉王殿下好大喜功,最是喜歡收攬人心,這等場合自是不願錯過,然而過猶不及,連衛君寧都在私下說“這位殿下好生啰嗦!”。

樂、禦、射、禮、書、算。這是晉王抽出的順序。

衛瑤卿看了眼不遠處站著的六安,起身:“我過會兒再回來。”

從一旁的樓梯口走下了樓,走出了四樓環繞的範圍,衛瑤卿走至宗園前方的敬亭湖旁深吸了一口氣,靠欄而立,似乎在盯著湖中的鯉魚細細觀賞。

兩道幹咳聲響起,衛瑤卿轉頭看他:“何大人!”

是身著天青色常服的何太平。

不等她開口,何太平就開口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青陽縣主並沒有被放出來,這次她身邊那兩個嬤嬤是宮裏的人在一旁負責相看。陛下面子上也有些掛不了,著實是因不讓她出來看六藝試,她就尋死覓活,被發現了好幾次,陛下不得已而為之。這次,你還準備動手麽?”何太平苦笑一聲,“有那樣的出身在,就是她最大的保障。”

“蘇家怎麽肯善罷甘休?”衛瑤卿開口問他。

“陳善要回京述職,太後來信求情,替蘇水清的兄長謀了個三品的閑職。”何太平嘆了口氣,“有太後在,有陳善在,要動青陽縣主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她應當很快就能放出來了。”

青陽縣主的父親姓陳,而西南侯陳善就是那位長公主駙馬的兄長。西南侯手握重兵四十萬,素有戰神美譽,如今又正直壯年,若說大楚北靠黃少將軍的話,那麽南邊靠的就是這位戰功赫赫的西南侯陳善。比起黃少將軍的年輕有為,這位西南侯陳善用兵貴在一個穩字,前朝劉姓皇族逃到南疆之後與南疆當地的兵民融合,依靠天險與天賦的陰陽天術,竟也已凝結成一股不小的勢力。當今天子大事之上算得上一個明君,所以,若非不得已,黃少將軍與陳善是他整個朝中最最不可能動的兩個人。從另一方面說來,青陽縣主如此胡作非為也是身有倚仗的。

一個出身宗室,聖上的親侄女,又有戰功赫赫的西南侯陳善為倚仗。何太平想想就頭疼,要扳倒這樣的縣主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說來,南疆這樣的心腹大患竟不知不覺已有數百年了。”何太平嘆了口氣,“南疆地利之便,巫蠱十分厲害,南疆巴蜀巫家巫蠱之術獨步天下,又有前朝皇室劉家這等精通陰陽天術的家族在旁,劉家與南疆的結盟已長達數百年無法破解了。誒,當年我大楚也有張家能與之對抗,可惜,誒!張家的點刹驅邪更是巫蠱的克星,自從張家出事之後,南疆一直蠢蠢欲動,若非陳善在,南疆早打起來了。”

衛瑤卿沉默不語。

“衛六小姐,你準備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何太平指了指宗園裏:“你知道青陽縣主鬧成這樣是為了什麽的。”

“崔九公子。”衛瑤卿擡頭看了他一眼,“果然藍顏多禍水,若是崔司空舍得把崔九公子送給青陽縣主,定然沒有這麽多事,我也不必擔憂了。不如去試試說服崔司空吧,崔司空生的跟個菩薩一般,相由心生,定然也是菩薩心腸,不忍生靈塗炭,犧牲一個崔九公子,能救那麽多人,我、蘇水清都不會有事了。還有青陽縣主曾放言若是得到崔九公子,就遣散面首,如此,不少俊秀兒郎也不用懼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