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撞見

知青們聚在一起少不得談論時事理想,聽了好幾個故事的沈瑤原以為重頭戲來了,結果沒有人談談各自家鄉,居然全都在談怎麽在農村這廣闊天地有一番大作為,怎麽發展農業。

沈瑤:你們的追求怎麽這麽特別?我想聽城裏的事……

饒是她面上表情沒甚變化,一雙眼卻是難掩失望,眸子都沒那麽閃亮了。

那頭知青們誇誇其談怎麽教育引導農民發揮愚公精神去發展農業,沈瑤沒忍住打起了哈欠,她打哈欠用手掩著唇,模樣很秀氣。

一直留意沈瑤神情的賀時眼裏閃過笑意,也不是只有他煩這群書生虛頭巴腦的瞎叨叨,一時把沈瑤歸咎到和自己一路人上來了,看她都順眼了許多,覺得小傻妞也嬌憨可愛得緊。

沈瑤打第二個哈欠時沈剛就看到了,低聲問:“姐你困了?”

沈瑤點了點頭,沈剛就要帶她回家去,他感興趣的也就是故事而已,現在聽完了要走是半點不舍也沒有的,和宋晉誠等人打了聲招呼,帶著沈瑤最先離開了。

沈瑤一走,無聊時拿她當觀察對象的賀時視線沒了著落,頓時覺得坐在這裏索然無味了起來。

偏這時見有人先退場了,穿白色連衣裙的女知青站了起來,也不知從哪裏拿出根笛子來,沖眾人道:“我叫陳玉珍,家裏是上海的,咱也不聊那些嚴肅的話題了,我給大家吹首曲子吧?”

聲音嬌美,話是對大家說,視線卻是落在了賀時身上。

在座都是相識的,只賀時一人是頭一回來,她那自我介紹是說給誰聽的不言而喻。

賀時聽懂也看懂了,只是卻沒那興致,說了聲:“太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你們繼續。”

施施然起身走人了。

空氣靜默了下來,直到他走得不見人影,那叫陳玉珍的女知青仍舊僵立在那,一張臉脹得通紅,面上掛不住笛子也不吹跑回自己屋子去了。

徐向東心說這陳玉珍也是沒眼光,選他呀,他肯定不會這樣下姑娘家面子的,偏挑上最不解風情的賀時,不碰壁才是奇怪了。

就賀時那張臉再加上出身,在北京就是個招姑娘家往上貼的,學校也好大院也罷,像陳玉珍這樣的最是不缺,也是賀時最不耐煩應付的。

賀時和他是一起的,他這樣下女知青面子,徐向東也不好再留,打了個哈哈含糊兩句也走了。

回去的路有道彎要轉,剛走到轉彎處就聽到了賀時的聲音。

“你躲什麽,我能吃了你?”聲音含著笑意,可稱溫和了。

徐向東愣了愣,擡起的腳悄莫聲收了回來,直覺有八卦好看。

探出頭去,竟看見賀時手撐著墻把個女孩子困在墻邊,他瞪大了眼,瞠目結舌。

賀時還會幹這事,那姑娘誰啊?

正這麽想著,就見那姑娘伸出三根纖細的手指,說了聲:“三米開外。”

說得特別嚴肅正經,只是或許嗓音天生輕軟,那話聽起來愣是透著股子憨甜。

這麽好聽的聲音,徐向東沒想起聲音的主人是誰,她的臉又被賀時的手臂遮了大半,看不分明。

賀時叫她噎了噎,笑了起來:“不是說是傻的,記性這麽好?”

徐向東聽著這一句挑了挑眉,傻的?沈家村可就一個傻姑娘,沈瑤。

不是和沈剛一起走的嗎?就憑那小子把他姐護得跟眼珠子似的能讓沈瑤落單?

沈瑤惱得瞪了賀時一眼,心裏對賀時很是看不上,原來知道原主是傻的,當初把人趕出來時還那麽毒舌,當真是半點風度都沒有。

既然知道她是傻的,她索性就仗著傻,牙尖嘴利就頂了回去,“你才是傻的!”

作為一個心智不高的,只能這麽半孩子氣的罵一句過過嘴癮而已。

賀時笑得更歡,一雙好看的桃花眼都彎了起來,聲音裏都含了笑意,“還挺厲害呀。”

沈瑤懶得跟他爭這口舌,再次提醒他:“三米開外。”

原主爬他床上那天被他拎出去時,他當時就警告原主見著他自動離他三米開外,現在可真有臉,把她堵路上了。

“放心,不會欺負你。”看她還知道記仇,賀時唇角勾起笑意。

“就跟你說一聲,以後少往知青院去點,我上次以為你……所以說話是不中聽,不過那些話也都是真的,女孩子容易吃虧。”他看一眼沈瑤那張招人的臉,說:“尤其你這樣傻乎乎的,都不用花心思騙。”

沈瑤暗暗撇嘴,前面還像句人話,後邊補的這句就討人嫌了。

見她也不回話,賀時身子低下些許,目光和她平視,問道:“我說的話你聽得懂嗎?記沒記住?”

他覺得,能那麽記仇,記性應該沒問題,上回那婦人只說她不懂事好哄騙,呃,這更危險。

剛才還挺高興沈剛去茅房讓沈瑤落了單的,現在就覺得那小子太不靠譜了,這要是個居心不良的,有這麽兩分鐘時間能做很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