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2頁)

從語氣到動作都保持著淡淡的疏離,也不接話,全然是一副送客的姿態。

祁中培自然看出了祁湛的意思,可他卻一點兒也不想走,呷了一口茶,緩緩道:“如今老二領兵出征北高,老三遠在邊疆,老四又是個不爭氣的,新帝剛剛登基,朝中事務繁忙,為父暫時騰不開手來處理府中事務,為父打算等你傷勢養好,就將府中事務暫且交於你打理,湛兒覺得如何?”

祁湛微微斂眸,他猜到祁中培或許已經知道今天宴席上發生的事情了。

算計如他,肯定不會放棄這麽好的機會,將府中事務交與自己打理,無非是趁著使臣出使大鄴,做給外人看看樣子罷了。

祁湛眼皮也未擡一下,淡淡道:“孩兒明白了。”

祁中培又被祁湛噎住了。

他只能換了個話題,問道:“沄兒如今也快到了出閣的年齡,也該著手籌備她的婚事了,你身為沄兒的兄長,覺得沄兒該許配何種人家?”

祁湛一怔,原本古井無波的眼底這才泛起了些許漣漪,他微微擡眼,沒有看祁中培,而是看向了傅翌。

傅翌正在給祁中培倒茶,低垂著眼瞼,不大瞧得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原本穩當的壺嘴偏了些許,幾滴水珠砸到了杯沿上,無聲的落到桌面,跌的粉碎,只留下了一片亮瑩瑩的水漬。

新帝剛剛登基不久,宮中算上趙筠清也才只有三個妃子,祁中培在這個節骨眼上提祁沄的婚事,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向來喜歡用兒女的婚事作為政治籌碼,從老二開始,一直到他,哪怕是最小的老六,他一個都不會落下,他們全都是祁中培鞏固權力的手段罷了。

況且皇帝剛剛提拔了傅翌的軍職,朝中原本一些反對祁中培的大臣全都消了聲,他將祁沄送入宮中,那些望風而動的大臣忌憚他勢力,定會站在他那一邊,這對祁中培來說簡直是一石二鳥的好機會,他又怎肯輕易放過?

祁湛低頭喝了口茶,面上神色未變,沒有急著回答祁中培的話,而是反問道:“父親覺得,應該給二妹安排親事?”

祁中培道:“沄兒是本王最疼愛的女兒,凡夫俗子定是配不上她的,當由人中之龍才能相配。”

祁中培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人中之龍,自然是指皇上。

祁湛低垂著眉眼,淡淡道:“孩兒想的不如父親長遠,父親既然已經有了計較,那需要孩兒做些什麽,只吩咐便是,孩兒自當為父親盡力。”

祁中培緩緩點了點頭,從他進屋到現在,這是祁湛說的最長的一句話,也是他聽著最舒服的一句話,他又喝了一口茶,眼底僅有的不快也一掃而空,微笑著問:“怎麽不見妧妧出來?她可歇下了?”

祁湛道:“今天的車夫把馬車趕的快了些,她受不了顛簸,這會兒有些頭暈,正在床上歇著呢。”

祁中培聞言一怔。

車夫?快一些?顛簸?

懷王府的車夫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篩選出來的,路上怎麽可能會顛簸?車子又怎麽可能開不穩?

他皺眉問道:“今天趕車的車夫是誰?”

祁湛低聲道:“孩兒未曾留意。”

祁中培聽祁湛這麽說,原本處置車夫的想法也只能作罷,眼瞧著祁湛話比以前多了些,便又多與他閑扯了幾句,呆了快半個時辰了,才將將出門。

祁湛這次沒有讓傅翌相送,而是親自將祁中培送到了院門口,儼然是一副感激他將府中事務交與自己處理的樣子。

祁中培也假惺惺的關懷了祁湛幾句,笑著道:“你傷勢未愈,不宜走太遠,快回去歇著吧,本王自己回去便可。”

祁湛道了聲“是”,目送祁中培離開了院門,才轉身回到屋內。

傅翌正在廳堂裏清理茶具,杯子上那碧色的光華在他眼中不斷流轉,他兩瓣唇抿成冰冷的直線,神情雖是如常,可那握著茶杯的手卻一直在發顫。

祁湛的眼睫動了動,輕聲道:“二妹的事你不用擔心,交給我去辦,茶杯讓丫鬟收,你先去歇著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