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的人

此刻,賀齡音竭力維持著面上的冷靜,內心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她剛剛說什麽來著?

“我一點也不想嫁給一個殘忍嗜血、牛頭怪臉的老莽夫。”

“聽說武錚為霸一方、作威作福,眾人敢怒不敢言。”

“而且特別殘忍,喜歡虐殺別人取樂。”

“而且長得醜又特別好色,還特別粗魯兇狠。今天玩這個女人,明天玩那個女人,每每都將姑娘家玩得一身青痕。所以沒有哪家姑娘願意嫁給他。”

她渾身一抖。

……就算武錚真的沒有故意給她錯誤的路線圖想害死她,那麽此刻聽了她的這些話,也定想一掌劈死她吧?

她懷著最後一絲希望,色厲內荏地瞪著他:“你、你怎麽證明你就是武錚?冒充震北大將軍可是死罪,我勸你不要自尋死路!”

武錚揚眉一笑:“我錚爺在北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等我們明天出了鬼霧林,你去大街上隨便揪個人問問便是。或者,我直接帶你回軍營,把咱們還沒挑完的蓋頭給補上。”

說到未挑完的蓋頭,賀齡音默默低下了頭。

不必再找旁人確認了,因為那晚武錚跨入房門又轉身離去後,她便自己拉下了蓋頭。所以,知道蓋頭未揭的人,除了自己,也只有他了。

武錚見她低頭,還以為小媳婦兒害羞了,正想著怎麽媳婦兒害羞也這麽可愛時,便聽到一聲嬌嬌柔柔的啜泣聲傳來——

“不、不要殺我……我不該在背後詆毀大將軍,求、求大將軍饒過小女子吧……”

武錚:……

他咳了一聲:“你那些話都是從哪聽來的啊?你放心,我真的沒那麽兇殘。我錚爺從來只會對敵人打打殺殺,絕不動自己人。”

——這是在暗示什麽?

賀齡音開始在心裏默默思量,既沒有擡頭,也沒有說話。

這下,武錚那顆糙爺們心也有些受傷了:“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嫁給我啊?”

賀齡音一聽,頓時瑟瑟發抖,他是在試探自己嗎?

如果她說了實話,那是不是立刻便會觸及他的逆鱗,從他嘴裏的“自己人”變成了“敵人”?

那她別想活著走出鬼霧林了!

再說了,他們是皇上賜婚,就算不想嫁又能如何。

保住小命再說吧!

賀齡音戰戰兢兢地捂著自己的小心思,緩緩擡起頭來,勉強地笑了:“怎麽會呢……那些話我都是無意的,都怪我蠢笨,竟然聽信了坊間的流言。如今我見了你,自然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了。能嫁給大將軍,我、我很歡喜。”

武錚一聽,頓時喜上眉梢:“真的?那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我絕對會罩你一輩子的。”

賀齡音佯作嬌羞地應了:“嗯。”

她本來就生得美艷,嬌羞起來更是艷麗非凡,看得武錚挪不開眼。

他打了自己一嘴,連聲道歉:“我之前也是聽那些兔崽子們胡言亂語,才說、才說你可能是醜八怪……現在才知道你多好看。媳婦兒,你真好看!”

他心想,都怪那天沒有揭了蓋頭再走。

聽了這樣的贊美,賀齡音卻並不覺得歡喜,反而情不自禁地蹙起了眉頭。

又是一個只看皮囊的……她見得太多了。

武錚以為她哪裏疼,忙道:“是不是額頭疼啊?你額頭受傷了!還有,剛剛在馬車裏摔來摔去,是不是身上也傷了啊?”

說著便握住賀齡音的一只手腕,捋她的衣袖。

在他看來,兩人已經成親了,賀齡音又說她嫁給自己很是歡喜,那兩人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他給她檢查身子沒有不妥。

賀齡音卻產生了莫名的抵觸之心。

從小到大,除了她父兄在小時候抱過她以外,從來沒有人抱她、背她、摸她足腕、撫她額頭,現在,又來掀她衣裳……

長這麽大,這一天算是被他輕薄完了。

但是對方是她名正言順的夫君,又是位高權重的大將軍,她豈敢不從,只好輕輕道:“沒事,身上並不很疼,只是有些酸痛,大概沒傷到要害……額頭是先前磕在馬車窗戶框上的,當時覺得頭暈目眩,現在倒沒覺得任何不適了。”

“還說沒事!”武錚看到她嫩白的手臂上浮現青青紫紫的淤色,懊惱道,“這得撞得多厲害啊?那馬車顛得那麽厲害?早知道我就早點跳進去把你帶下來了。”

“……真的沒事。”賀齡音只好給他解釋,“我生來如此,小有磕碰皮膚就會浮出淤青,其實並不疼的。”

“這麽嬌貴?”武錚咋舌,不禁脫口而出。

像他這麽皮糙肉厚的,挨上兩棍子都不會有紅痕,見到賀齡音,他才算知道身嬌體貴的意思。

賀齡音以為自己被嫌了,含著委屈道:“我以後會學著吃苦的……”

武錚聞言大笑:“誰說讓你跟我吃苦了?讓自己的女人吃苦,說出來會遭人恥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