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瓣桃花(第2/4頁)

“那我們體育委員不更單純可愛?”

“那叫白癡,而且他能有杜寒川那麽帥?”校花像誇自己男朋友一般義憤填膺。

我笑了半天,也有了一種莫名的驕傲。

我們一等就是兩個小時,校花非常夠義氣地陪到底。終於高三學生從教學樓裏魚貫而出,我們在三樓往下尋找他的身影,在操場邊看到他和同班的男生同行。他在夕陽中四處張望,不知道是不是在找每天嘰嘰咕咕問他一大堆問題的姑娘。

而我絲毫不覺得疲憊,滿心只有二到極致的歡喜,見他開始四處徘徊,就一路狂奔下樓追上他,喊“學長”。

他擡頭,看到我了。

看到這一幕,他同學笑得不三不四的,小聲對他說了一句:“郝翩翩啊,高一的。”被我讀出了唇語。

我厚著臉皮走過去,把校花拖到他面前介紹了一下。而校花社交技能滿級,很快就跟他打成一片。

我們四個人一起走出學校的大門,杜寒川的同學先回家了,我則聽著杜寒川和校花聊天。不管他們說什麽,我都會笑得很開心。因為想到他高三了,學習壓力很大,我只會努力用笑容傳遞給他輕松的情緒。然而,想到他總有一天會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會在半年後離開學校,我心裏就覺得很失落。

不知為什麽杜寒川也一樣,和我們一起走到車站的路上,好像顯得並不怎麽開心。

回他家那一路的巴士來了許多輛,他都讓它們離開了,理由要不是說車太醜了,就是壓根不講話。我一邊催他上車不用管我和校花,一邊時不時留意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但又覺得自己的喜歡好像有點太多了,不太符合自己的純顏狗人設。

六點半的時候,紅燈前面,又一輛公交開進了車站。

“學長的巴士來啦。上去吧。拜拜。”

我指著車對他說。其實依然希望他再說這輛車太醜了,可他沉默著揮揮手上車了,也沒有往我們這裏再看一眼。校花跟他上車又跑下來,把我逗笑了,可那種失落感卻愈發強烈了。

要是不認識他,單純當個欣賞帥哥的小花癡,那該多好。

校花也坐下一班車回去了。我家的保姆早在不遠處跟FBI似的蹲等著。正想朝她走去,突然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郝翩翩。”

那是六年前冬季,晚霜生涼,寒夜漸沉。我回過頭,看到杜寒川變魔法一樣站在我身後。他的眉眼鼻梁是起伏的雪山,和十二月的冷夜融為一幅畫。他好像才奔跑過,喘息時,口中飄出了薄霧:

“明天你還會等我嗎?”

我愣了愣,緩緩點頭: “會啊。”

“你自己來吧,在教室裏先寫作業,不要在外面等,也不要再麻煩校花陪你了。”

“好。”我大大地笑了。

到現在我都記得那天自己有多開心,像收到壓歲錢,像第一次拿到滿分試卷,像老師告知要春遊,像全世界的花都開了。

然而第二天,我等來的卻是杜寒川的冷臉。

放學後,他頭也不擡地穿過操場,我跑步追了很久才追到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叫了一聲“學長”,但沒有得到回應。我跟犯了錯的小學生一樣不敢出聲,到了公交站附近,才小心翼翼地說:“學長,你今天怎麽了……”

終於他停下腳步,望著遠方,淡漠地說:“18060是什麽?”

我呆住。

“18259是什麽?”

“18869是什麽?”

他報了一大堆我寫在校草名錄上的熟悉數字,最後將冷冰冰的目光投過來上:“18457是什麽?”

“這個,是我們班的女生在……”

我結結巴巴的話沒說完,他已經不疾不徐地開始背誦:

“18259,代號白球鞋,高二,陽光款。滿臉稚氣,像長不大的孩子,笑時眼睛眯成縫,慎勿與18457混淆。僅身材頭發神似,近觀大不同矣。

“18869,代號刺猬,高一,運動款,有腹肌。有女朋友,黑名單警告。

“17955,代號菠蘿,高三,智慧款。學霸,鳳梨頭,摘眼鏡和不摘眼鏡是兩個人。和18457的關系:好友。

“18158,代號白衣,高二,混合款。帥氣與可愛的結合,女孩子心中的白馬王子類型。有女朋友,黑名單警告。

“18457,代號經典,高三,經典校草款。傳說中的杜寒川,傳說不需要解釋。”

說到最後,他完全是事不關己的口吻:“你每天要追蹤幾個校草?是不是只有我跟個傻子似的和你約時間,被你玩?”

“不是的,我沒有……”

當時那種想要沖出宇宙穿透地心的尷尬,永世難忘啊。

“我一米八五,六十六公斤。男生沒你想得那麽輕。”他冷笑了一下,大步往前走去,“就這樣,把18457這個標簽送給別人吧。”

我趕緊上前一步:“等等,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