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第2/3頁)

他越是這樣,她就越難過,這樣好的男人,她就要失去了。

她終於狠下心來說分手,可是他還像傻瓜一樣關心著她,甚至叫她別站在風口。

她終於忍不住捂著唇哭起來,她連聲音都不敢出,心裏難受極了,無數個沖動她都想說:

“周啟駿,我有了你的孩子,你要做爸爸了,開不開心,你要不要娶我?”

“周啟駿,我好怕,真的好怕,你能來抱抱我嗎?”

話到嘴邊卻又只能全數咽下去化為無聲的淚水。

該了斷了,她堅信時間是最好的良藥,時間一長,所有所有的難過、委屈、傷痛都會治愈。

她終於狠下心來,編出一套異地戀難抗的說辭來。等了好久好久,他終於悲傷地說了個“好”字。

到這裏她應該要決絕地掐斷電話的,可是她就是做不到,哪怕只是隔著電磁波,聽一聽他的呼吸聲也好,她怕這一掛就是錯過的一輩子。

想起過往點點滴滴,指上的戒指還見證著愛情,可是一切就要被這樣斬斷,在最甜蜜的時候。她哭的不能自抑,鼻子都堵住了,再哭下去就要露餡了,她終於狠心掐斷了電話。

這一掐她明白,是掐斷了這輩子的至愛。

她再也壓抑不住,沖進衛生間,打開淋浴,鎖上門,伴著嘩嘩水流聲嚎啕大哭。她哭了很久很久,哭到顫抖,哭到頭嗡嗡疼痛,哭到鼻子被完全堵上了,連呼吸都困難,仿佛要將這輩子的眼淚都流盡。

大哭一場之後,她整個人都麻木了,人也疲累,躺在床上卻睡不著,半夜還是忍不住打開手機,看到有一條他的短信:對不起,小婳。我給不了你要的安穩,給不了你要的長相廝守。希望有個人替我愛你,祝你幸福。

一看這條短信,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淚再次決堤,她蒙著被子哭了一夜,到了第二天,眼睛腫的幾乎睜不開。

王淑雲以為她害怕,再三安慰她不會有事。可誰又知道,這一回,她失去的不僅是孩子,還有死去的愛情。

人生竟然有這樣絕望的時刻!

醫生又給她開了一種叫米索的藥,吃下以後沒多久,她的肚子便疼了起來,而且越來越疼。那種感覺比痛經還要痛上許多倍,她冷汗淋漓地捂著肚子蜷縮在床上。

陪護阿姨看著吳婳和自己的女兒差不多歲數,遭受這樣的痛苦,實在於心不忍。一邊給她拿暖宮貼,一邊無奈地搖頭說:“作孽啊!”

貼上了暖宮貼,疼痛依舊沒有緩解,吳婳衣服都被冷汗浸濕了,她在床上痛得直打滾,臉色青白如鬼。

她好想念周啟駿,好想依在他懷裏,讓他抱緊自己,給予自己安全感。

“周啟駿,我好疼……好疼……”

她疼的意識不清,喃喃自語。

忽然一陣惡心從胸中躥起,阿姨拿了盆給她吐。

又疼了一陣,身下忽然湧來一陣熱意,似乎有個東西下來了,她無力地往衛生間去,醫生跟著去檢查了一下,說:“打下來了。”

是一塊不大的腐肉,鮮血淋漓的樣子,在她面前不斷放大,她終於嚇得尖聲驚叫起來。

吳婳不斷掙紮從噩夢中醒來,床頭一盞橘色小夜燈靜靜亮著,她看著那團光亮,驚魂未定。淚水沾濕了枕頭,睡衣也全濕了。竟然夢見這樣的,她此生最不願意再憶起的事情。

高燒已經退了,額頭上涼絲絲的,她從衣櫃裏拿出幹凈的睡衣換上,又忍不住下床去喝了幾口開水,這才慢慢從恐怖的夢境中回過神來。

她把枕頭翻轉過來,拉開拉鏈,從枕芯裏頭摸出一個紅布袋包裹的符紙。那一年流產以後,也是她年輕底子好,倒也沒有再受痛苦做清宮手術。王淑雲也許覺得愧對她,讓她坐了十來天的小月子,把她照顧的很好,吃了不少滋補品。還給了她一張銀行卡,但她沒拿,如果拿了錢,倒像是場交易。她和周啟駿是真心相愛,只是造化弄人。

後來她出院後,王淑雲又陪她去了寺廟裏超度祈福。之後每年,她都會抽兩三天時間去寺廟裏吃齋念佛抄經,閑暇時候也會參加社會的公益活動,定期給兒童福利院捐款。以減輕自己的罪孽,保佑失去的孩子投個好胎。

她雙手握著那枚符紙,因為這個仿佛現場再現的夢而感慨萬千。她嘆了口氣,如果孩子留下的話,應該快上小學了,她不敢再往下想。

人生的每一步選擇,都會出現一條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在那個節點上,她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她堅信那就是最優解。

好在,他終於成了一名優秀的飛行員,不枉她當年一己之力默默扛下一切。

她愛他,不後悔當時的這個選擇。

***

吳婳看了看床頭的手機,快淩晨兩點了,鼻子還是塞著吸不通。她下床去把換下來的睡衣放進洗衣機,又在客廳裏倒了杯涼白開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