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2/3頁)

江璃點了點頭,把寧嬈送上馬車,又最後掠一眼這夕陽如血、黃沙漫卷的沛縣郊野,道:“景怡那邊得明天才能走得開身,你回去知會一聲,等景怡回來我們便啟程回長安。”

崔阮浩長舒了口氣,忙應喏。

第二天清晨,江偃早早的回來,沐完浴,換了一身衣裳,便要隨車駕回京。他倒是好說的,南瑩婉卻有些別扭。

自端睦公主回了封地益陽,南瑩婉就將自己關在了廂房裏,終日悒悒寡歡,顯言少語。

起程前一出來,素著一張臉,容光失色,憔悴至極,連衣衫都松沓了,虛虛的掛在身上。

她雙眸枯頓無神,只哽咽著對江璃道:“表哥,你送我回益陽吧,我只想和母親在一起。”

江璃沉默片刻,道:“你還是跟著一起回長安吧,等回了長安先去端康姑姑家暫住,吟初正好也回來了,你們在一起做個伴也是好的。”

南瑩婉默了默,便一言不發地轉身上了馬車。

路上,江璃對寧嬈說起來,自是有他的考量:“瑩婉與端睦姑姑不同,她秉性不壞,還有得救,將她帶回長安,遠離她那個母親,也算是為她做最後一件事。畢竟,她是太傅唯一的女兒。”

寧嬈抱著雪球兒正玩得不亦樂乎,聞言連頭都沒擡:“嗯,你拿主意就好。”

江璃揉了揉她的頭,略顯悵惘,又有些感慨道:“這一趟沛縣之行可真是波折叢生,起初只是對鐘槐之死有些存疑,斷沒想到還會牽扯出那麽些陳年往事,也難怪當初端木姑姑會冒著那麽大的風險去救鐘槐,他們共同隱瞞了太傅的死因,本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寧嬈將雪球兒放回圃簍裏,一整本經地看他:“景桓,你得小心孟淮竹他們,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江璃眉目一斂,好似想起什麽:“我還有些事得問一問景怡,我去找他,你……能和瑩婉暫且坐一輛馬車嗎?”

寧嬈一驚,唇往牙上一磕,結結巴巴道:“能……能吧。”

江璃喊停,撩衫下車,不一會兒南瑩婉就忸忸怩怩地上來了。

兩人都偏開了頭,盡量不將視線落在一處。

車內出奇的靜。

而另一輛馬車,也有短暫的寧靜。

江偃別扭地把頭扭開,撩起車幔,避開江璃清炯的注視,假裝看風景。

奈何窗外一路黃沙,管它什麽林木蓊郁,花開荼蘼,全似蒙了一層粗糙的灰靄,根本沒什麽看頭,還落了一鼻子灰。

他嘆了口氣,把頭轉回來。

“皇兄,你有話就問,別一個勁兒盯著我看,看得我心裏發毛。”

江璃正視他,慢慢道:“阿嬈最先中的是六尾窟殺,所謂惑心,不過是為了解六尾窟殺,而失憶也是惑心的後遺症。”

江偃的臉上浮現出驚詫,但很快掩去。

“什……什麽六尾窟殺,我怎……怎麽不知道……”

江璃瞥了他一眼,繼續道:“朕只有一個問題,阿嬈……和孟淮竹是什麽關系?”

江偃一顫,險些滾下馬車。

他把傾傾欲倒的身子收回來,咳了一聲:“皇嫂是寧大夫的女兒,孟淮竹是雲梁公主,她們能有什麽關系?”

“你們在地窖前的談話,朕和阿嬈都聽見了。”

江偃慌張且心虛地看向自己的兄長。

江璃一臉平靜:“你跟朕說句實話,不管事實如何,阿嬈就是阿嬈,她是朕三媒六聘娶回來的太子妃,是昭告天下、饗祭祖廟冊立的皇後,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那麽皇兄呢?”江偃問:“對於皇兄而言,能否待她如初?”

“只要她待我如初,我必不離不棄。”

“那如果她恢復了記憶之後,不能待你如初呢?”江偃步步緊逼。

江璃沉默了,他撫住額頭,聲音微冷:“不管阿嬈做了什麽,我都不會讓她離開我,她也休想離開我。她做什麽我都會寬恕,可也僅僅只是阿嬈,旁的人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江偃定定地看他,驀然,收回視線,轉身:“我還不能告訴皇兄真相,你根本就沒有做好準備去承受真相。人生在世,誰也不是孑然一身的,總有許多掛念,許多無法舍棄的東西,皇兄你該好好地想一想,如何去愛一個人。”

車廂中一時陷入寂落。

江璃凝著他的側顏看了一會兒,便叫停了要下車。

江偃自背後叫住了他。

他神色凝重,沉聲道:“有一事我可以告訴皇兄。”他攥緊了手,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鄭重道:“我幾乎可以肯定,孟淮竹在你的身邊安插了眼線。”

“這不是一般的眼線,是皇兄身邊極為親近的人,親近到你對這人送上來的東西不會設防,會直接飲下的地步。”

江璃的神色果然陰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