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其他人不了解, 順慶了解,這是殿下怕娘娘在馬車內害怕,漆黑的雨夜, 遭了劫殺, 娘娘那樣嬌嬌的性子,想想定是被嚇得不輕。

將士的歌聲一唱,嘹亮了半邊天, 他這太監的心窩裏都被暖熱了, 更別說是個姑娘,往日裏都說殿下不解風情, 如今開了竅, 這境界卻是無人能及。

將士唱的是曲兒,傳達的是殿下對娘娘的愛。

順慶立在馬車側,從那開著的窗縫裏一直瞧著裏頭, 馬車內太醫正在給齊荀包紮胳膊上的傷口,順慶的嘴角隨著太醫手上的動作 ,一陣陣地抽,殿下手臂上一條長長的刀口,眼瞧著都讓人觸目驚心,今兒夜裏的那群人, 都是拼了命的下狠手,殿下手上這一刀,多半也是替北三擋下來的,一沖上來, 就已經定好了目標,這回要的是北三的命,五百多名頂尖的殺手齊齊沖向北三的商隊,也幸得殿下準備的及時,否則北三怕是兇多吉少。

以往出征,齊荀身上也沒少受過傷,就眼下受傷的這條胳膊,一看那周圍還有舊的刀疤,順慶看著心裏就揪的慌,這一趟還只是個開頭,也不知道往後還會怎樣,但願能早點兒結束,早日回東宮,好好地與娘娘過上太平日子才是最緊要的。

齊荀受傷之後,就坐到了北三的馬車內沒走了,這會子太醫替他處理傷口,不只是順慶一人在外頭候著,一堆的將士都圍在了跟前,太醫從馬車上一下來,個個都開口問如何了。

太醫跟著齊荀久了,也知道什麽樣的傷對他有多大影響,就今夜殿下胳膊上這傷,最多半月,也就能痊愈。

太醫說了聲沒事,眾人這才寬了心,一回頭順慶瞧見衛將軍從娘娘的馬車那邊過來,便招了招手說道,“殿下說了,衛將軍今兒夜裏就好生守著娘娘,離香洲還有不到一個時辰,將軍可千萬別大意了,整頓好了咱就該出發了。”

衛將軍說了一聲是,又立馬折了回去。

齊荀之所以沒回安嫻那邊,也是因為怕手臂上的傷嚇到了她,想著等太醫處理完傷口,外頭的衣裳一穿,便看不出任何端倪來,等半月之後,傷口好了,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只要聽到太醫說太子沒事,那就是天大的喜事,周圍沉悶緊張的氣氛緩和下來,將士散開,該幹嘛的幹嘛,受了傷的將士有後方留下來的人照料,齊荀的馬車,還得繼續往前走,不能再耽擱。

等到馬車再次出來的時候,車上就只剩下了齊荀與北三。

北三背靠在馬車內,臉色有些蒼白,周身的狼狽足以看出適才是真的被逼到了絕境,五百多個殺手,個個都是訓練出來的高手,目標不是太子,而是他這個北家莊北三爺,倒是應征了師爺說的話,齊荀與北三之間死誰都可以,那必然是吃柿子找軟的捏,齊荀不好惹,自然就得從他身上下手。

北三苦笑了一下,“多謝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為何會殺你?你可想明白了?”齊荀緩緩放下了袖口,遮擋住了白色紗布,回頭目光平淡地瞧了他一眼,既然目標是在北三身上,那也就是說,今兒這些人怕也與師爺所說的一般,是二皇子的人,倒是不難想。

只怕二皇子也沒想再藏著躲著,既然撕破了臉皮,寧願暴露了自個兒,也要取了北三和自己的命,這暗中定是有什麽值得他如此做的勾當。

“還能是什麽,怕我這番跟著殿下,壞了他好事唄。”北三說的輕松,神色沒有半點慌亂,除了這個理由還能是什麽,“香洲有殿下的人把手,誰敢插手進來,香洲往西,去往吳國的路上就不同了,是許大人的天下,如今殿下身份已然暴露,想必一路上該清理的早就清理了幹凈,殿下要想看到事情最真實的那一面,除了我北三,恐怕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辦到。”

人與人說話隔了那副軀殼,也就隔了一層心,就算面子上看起來再讓人相信,說出來的話都得思量三分,齊荀坐到了太子的位置上,這點他是摸的非常透徹,也知道人的直覺並非是空穴來風,而是靠智慧堆積出來的。

一個商戶,就算是知道了二皇子的勾當,也犯不著他如此豪賭一場,成功與否,頂多也就一半的幾率,敗了就是徹底地將自個兒暴露出來,公然站在了齊國太子到對立,正式與他撕破臉皮,此番舉動算是破釜沉舟了。

二皇子既然願意用隱藏了這麽多年的籌碼,不在意自己今後的路子,拿了身家性命來賭,也要賭一把自個兒能贏,這事情定然就是他最終的目的。

二皇子這輩子最想做的是什麽,齊荀大抵也知道。

西北是林氏一族的痛,早年林氏本也不姓林,從西北過來到了齊國,成為了先皇的左膀右臂,先後幾次大戰中,幫著先皇一路將西北封殺在了黃沙堆以西的地方,至此西北再也沒來犯過齊國,於齊國而言,林氏是英雄是功臣,但對於西北來說,就是叛國叛民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