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安嫻折回來的那些柳樹枝條, 當真就讓順慶替她找了個瓶子來裝上,見安嫻折騰枝丫的功夫,順慶就走了過來, 試探性地問了問, “娘娘這一路過的可還順遂?”

安嫻擡眼瞧著順慶,“你瞧你家主子那臉色,像是順遂的樣子嗎?”

順慶噎住了, 絮絮叨叨了念了一陣, “如今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順慶, 你家主子出門在外, 都不帶銀子的嗎?”安嫻也有事情想問,她自己的那個包袱被嬤嬤和鈴鐺手裏,從頭上摘下的那些金叉, 自從在西鄉用過一回之後,突然就不見了,問齊荀,齊荀說可能進了賊,被偷了,從那以後, 她身上當真就是身無分文。

前面就是香洲,香洲那地方,她在東宮聽王嬤嬤提起過,很繁華, 想必也是個花錢的地兒。

安嫻問完,順慶搖了搖頭,殿下出門的行頭都是他親自收拾的,確定沒有放銀子。

安嫻正沮喪,順慶才說到了關鍵,“殿下出門都是帶金葉子,銀兩太重占地兒,金葉子方便,娘娘問這個作甚?”

順慶峰回路轉的一句,讓安嫻愣了好久,難怪了,當初在馬車上問過祖宗有沒有帶銀子,他說沒有,原來是她問錯了。

“那你身上可還有預備的?給我幾片用用?”安嫻知道齊荀那些細軟都是順慶負責的,不好張嘴問齊荀要,順慶她還是好意思的。

順慶冷不防的被安嫻要錢,硬是被愣傻了,活了大半輩子,就沒見過自己一個太監,會被主子要錢花,順慶的臉到最後就皺成了苦瓜,“娘娘別和奴才開玩笑了,您是主子啊......”

主子哪有問奴才要錢花的道理。

安嫻並不死心,繼續敲詐,“我是主子,如今主子有難,你幫不幫?”

安嫻說完,見順慶的腳步有往後退的趨勢,口氣又才軟和了一些,說道,“等到了香洲,我讓嬤嬤拿錢還你,成不?”

可自古都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順慶在東宮當差這麽多年,跟著齊荀走南闖北了好幾趟,就沒見過有人能從他身上拿走過一分錢。

就跟貔貅一個樣,只進不出,小氣的程度在太監圈子裏都是出了名的了,也就安嫻不知道而已。

“娘娘還是饒了奴才吧,奴才哪來的錢,娘娘沒錢,當該找殿下要才對。”順慶對安嫻說完,剛好齊荀從裏面出來了,順慶眼睛尖,早就看到了,只是裝作了沒看到,背對著齊荀捂緊了錢袋子,故意說的大聲了些,“娘娘身上怎麽可能沒錢?在東宮,娘娘的俸祿,王嬤嬤每月都是準時給發放的,莫非出門的時候娘娘沒揣在身上?不過也沒關系,殿下身上的細軟都是奴才準備的,娘娘沒有,殿下那裏的也足夠花了。”

齊荀出來,這話全都聽見了,本來也打算給她的,可那人就是不識趣,關鍵時候突然就慫了,說了一句,“算了,你家主子比你還小氣。”這話一出,齊荀伸手摸錢袋的手立馬就縮了回來。

他何時小氣過?

安嫻退出屋子,沒再問順慶了,這一路再忍忍,等到了香洲找到了嬤嬤也就不愁了。

伸手要錢這事她之前從未做過,如今做了,才知實在不易,她都能厚著臉皮要兩回了,卻連連碰壁,安嫻沒想頭了,抱著柳樹枝丫的瓶子就往馬車方向走。

屋裏的人當收拾的早就收拾好了,這一耽擱,也到了正午,安嫻放好了瓶子,從馬車上剛下來,就遇上了從外進來的秦懷遠,身後跟了一隊人,個個手裏提了食盒。

“嫂子,快進屋,我給你帶了好吃的。”今日齊荀與安嫻的膳食,都是托了秦懷遠去外面買回來的。

衙門裏的人多半都被突如其來的變動弄的手足無措,有了師爺的前例,誰又放心去讓太子和太子妃吃衙門裏的東西,秦懷遠從小就在街頭巷子裏混慣了,什麽東西好吃,鼻子一嗅就能嗅出來,齊荀托他去置辦,一來是放心,二來也知道他能辦好。

安嫻笑了笑,道了一聲“多謝。”跟在秦懷遠身旁,聽他一一解說裏頭裝的都是些什麽。

“等嫂子到了香洲,那裏還有更多好吃的,到時候我帶你去街上逛逛。”秦懷遠是個不著調的人,巧了,剛好安嫻也不是個規矩的人。

倆人從門前馬車處相遇,到了衙門大堂,已經聊的興致高漲,滿臉是笑。

“嫂子,你要是進了咱們秦家,我保證,他們都會非常喜歡你。”秦懷遠腳跨進門檻的時候,說的這句話裏頭的人都聽見了。

齊荀臉色不太好,待秦懷遠將食盒放到了桌上,齊荀才陰冷冷地對他說道,“不是說來保護孤的嗎?不在衙門外面守著,杵在這裏作甚?”

就沒見過這樣過河拆橋的,東西剛送來,就嫌他礙事了,秦懷遠氣得原地打了幾個轉,從小他就知道這位表哥不好相處,雖然很看不慣他端出來的姿態,可畢竟人家就是太子,還就真能壓制的了他,他不服也得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