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這祖宗又要鬧哪樣?

安嫻錯愕的擡眼, 便被齊荀異常的眼神愣住了,裏頭少了精明冷冽,全是一股子的執著倔強, 安嫻忍不住打了個顫。

安嫻從未見過這般驕縱的齊荀, 就拿適才那酒壺來說,她沒給他添,他也能自個兒動手, 平日裏獨立冷漠的一個人, 突然就反了常態,那定是真醉了。

“你自個兒拿著喝不行嗎?”安嫻試探性的問了一聲。

“不行!”齊荀回答的很果斷, 臉上的不悅盡數暴露, 醉紅的面孔,倒是沒有平日裏看起來那麽威嚴可怕。

安嫻無奈,沒得法子只能將杯子往他嘴邊送, 要說別人喂她還行,可她當真還從未喂過人。

杯子顫顫巍巍地湊近齊荀緊繃的唇間,安嫻的目光就只能盯在他臉上,即便是如此近距離的看,齊荀的整張臉上也是幹凈到一絲胡渣都瞧不出來,可見順慶當奴才還是非常盡責的。

皮膚也挺好, 細膩白皙。

鼻翼筆直挺拔,也不錯。

嗯,眼神也霸氣。

安嫻沒伺候過人,更不懂如何喂人喝水, 茶杯放在齊荀嘴邊,力道總是控制不好,喝了半天也不得勁,高不高低不低,唇角才被沾濕,安嫻小手一晃又蕩了回去,橫豎幾個來回之後,齊荀半口茶水都沒喝著。

“放肆!”齊荀憋著一口氣,奪過了茶杯,突然對安嫻一聲呵斥。

惹他生氣的不止是跟前人笨拙的動作,還有那雙明目張膽的眼睛,赤,裸裸的冒犯讓他潛意識裏對此產生了排斥。

從沒有誰敢這麽瞧著他。

安嫻被這一聲唬住,瞬間離了五步之遠,有些意外這祖宗原來還沒醉呢。

“你別以為孤不知道你心裏在想著什麽,你就想欺負孤,害孤。”齊荀表情突然就嚴肅了起來,對安嫻開始劈頭蓋臉的數落,“誰給你的膽子敢這麽盯著孤看,你還敢慫恿孤醉酒!”

齊荀如今的模樣又恢復了平日裏的霸氣與威風,安嫻差點就將自個兒挪出屋子外,這祖宗的情緒太難琢磨,翻臉如翻書,暴風雨怎能說來就來。

剛剛分明還讓她喂他喝茶來著的,看了一眼就能小氣成這樣?

“臣妾冤枉,臣妾惶恐。”但她真真是被冤枉了,前半部分,暫且不論,就那酒明明是他自個兒喝的,休想賴在她身上。

“你惶恐?你膽子大著呢,你說你剛才在宴席上是不是對孤獻媚了?你是在勾引孤!”齊荀一張撲克臉,也就他能將這番不正經的言行,說的一本正經。

安嫻愕然,都快懷疑自個兒耳朵聽錯了,一時悔不當初,怎麽也沒想到,醉酒之後的齊荀會是這般兇神惡煞,這會子,連她自個人都開始埋冤自己,怎就讓他喝醉了呢。

“臣妾,沒有......”安嫻都快哭了。酒品好的醉酒之後就是躺屍,酒品不好的會大吵大鬧,可她還沒見到一個人醉酒之後,專來訓人的。

她就不該接了順慶遞過來的茶壺,死了不該接,這祖宗她伺候不了了。

“你有!你糟蹋了孤的大氅。”齊荀這一聲呵斥明顯的大聲了些,“你太不知好歹!”

安嫻腳步移了一半,一雙腿就軟了,今夜這一環一環的,都快趕上了驚悚片,合著他早就知道了,並非不來找自己算賬,而是一直記在他那小本本上,逮著機會報復呢。

想想也是,那大氅只要被找出來,鐵定就知道是她幹的了,屋裏的奴才誰又敢做這種掉腦袋的事情。

“陳國皇帝自來喜歡見風使陀,你告訴孤,你這一身反骨,小性子到底是從何而來?”齊荀完全沒有收口的趨勢。

完了!這還扯上基因了,不過陳國皇帝與她本就沒有關系,性子不同也是理所當然。

“溫柔賢淑,知書達理......”

安嫻如今哭都哭不出來,怪誰呢,酒是她倒進人家杯子裏的,所有人都認為她存了心思故意將他灌醉的,她喊冤屈也沒人相信,酒壺捏在她手上,那酒確實也就自己往他杯子裏倒的,能怎麽樣?只能自個兒受著,或許等他數落完了,也就該歇歇了。

齊荀數落到了最後,安嫻頗有些耳朵長了繭,油鹽不進的境界,若是能有兩團棉花,安嫻定會塞進耳朵裏。

實屬吵人!

“你站那麽遠幹什麽?孤會吃了你嗎?”齊荀察覺到那人離自己越來越遠,又不樂意了,醉紅的眼睛從頭到尾都在安嫻的身上,意識模糊瞧不清她的神態,倒能看到她的身影。

他還在訓話,她怎麽能走那麽遠。

安嫻沒動,心道,你還就是個吃人的東西。

齊荀見她沒有動靜,板著臉,僵直了身子坐在檀木椅子上,跟前炭火燃出火焰,突然就嫌棄炭火燃的太旺,他熱。

“把這東西撤走!”想到哪出是哪出,齊荀指著火盆對安嫻發號施令。

整個屋子總共也就這兩盆火,一盆在齊荀跟前,一盆挨床而放,這會子要是撤走,夜裏的飛雪天氣,還不得讓人凍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