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安嫻驕傲的心肝子被刺的生疼,膝蓋顫抖了幾下,差點就栽了個跟頭,皇後瞧著到底是心痛了,“先起來吧。”

“多半也是本宮的錯,平日太縱容你了,才讓你在太子面前沒個大小,太子能找嬤嬤教你規矩,那是看得起你,心裏有你,為了你好才如此頗費苦心,可你倒好,不專心在東宮好好學,還跑到本宮這裏來。”

皇後一句話讓齊荀和安嫻同時皺了眉。

安嫻低著頭,異議不敢顯露在臉上,要說齊荀心裏有她,她是打死都不會相信,這事情已經在來時的路上,和這幾日的接觸,就已經證明了,自己的這張臉似乎對齊荀起不到半點作用。

或許他壓根就不喜歡女人呢?

安嫻心裏如此想,不敢說,但齊荀敢說,“讓她學規矩,是因為她不懂規矩,並非其他。”

這話讓皇後下不了台,也讓安嫻沒了顏面。

安嫻握在胸前的那雙手捏的泛白,頭低的只能瞧見她一頭的青絲發簪,齊荀知道那垂下的頭顱之下,表情必定是咬牙切齒的。

“太子說的對,既然不懂規矩就該多學學規矩,打今兒起,你去太子身邊伺候,從端茶倒水做起,學學該如何伺候太子。”

皇後說完,也不容其他人插嘴,轉頭看向了一旁沉默的皇上,“皇上覺得此舉可妥當?”

皇上一般不喜介入這些,但他對皇後的寵溺,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皇後心裏想什麽,他自然清楚。

“還是皇後想的周到。”

本就是件小事,屬於家內之事,皇後做主就行了,今兒讓太子來,也是想安撫皇後,讓太子給一個說法,如今真相出來了,太子並非不認安嫻,這點穩了,至於其他的都不是什麽問題。

在齊荀成親這件事上,他與皇後的看法一致,陳國公主與他無論是樣貌還是身份,都很般配,待他有了孩子之後,或許就能沖淡他一心征戰的決心,能安安穩穩地從自己手中接了這江山。

皇上都開口了,齊荀喉嚨幾經滾動,終究還是沒說話。

安嫻跪在地上謝主隆恩,身子彎下去時,突然就想起了系統以往對她說的各種毒,到底哪些是用銀針驗不出來的,若是被齊荀折磨的忍無可忍時,她也能拿出來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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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正是人最放松,神智最容易懶散的時候,安嫻從養心殿出來就一直跟著齊荀的腳步,夾道裏的風吹的她鼻尖生紅,起初在養心殿裏的緊張松弛下來,如今又只是對著齊荀的背影,安嫻的臉色終於照著自個兒的心情,徹底的愁了一回。

東宮裏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出門要麽步行要麽騎馬,這規矩是太子定下來的,“成日沒事走走怎麽了?正好可以鍛煉身體,步輦就撤了吧。”

若有個急事,騎馬就好了。

是以東宮裏的女人一般不出門,安嫻又是個例外。

齊荀的個頭高腿長,一步頂上安嫻兩步,安嫻鉚著勁兒的在夾道裏追,生怕落後,又被他找出由頭,讓自己受罪。

這般一前一後的走著,齊荀的背影就在跟前,安嫻的眼睛也就只能往那裏放,她又想起了第一次見他的情景,他從外走進大殿的模樣,說是光彩奪目,周身帶了耀眼的光環也不為過,如今翻了個面這背影也同樣能讓人神魂顛倒。

安嫻想若他是個懂得憐香惜玉的暖男,又或是霸道卻又獨愛她這一款的男人,該有多美妙。

安嫻摸了下自己的面額,突的就問了身旁嬤嬤和鈴鐺,“我是不是變醜了?”

鈴鐺將頭搖的似撥浪鼓,“娘娘是國色天香,怎能醜。”

沒變醜,那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安嫻還在遐想的功夫,東宮大門已到了眼前,跨進東宮門檻,安嫻的一雙腿就給參加了一場競走一般,小腿酸脹難耐,殿前化了雪的烏桕樹,即便到了冬季,還倔強的掛了幾片枯黃的樹葉在枝頭搖晃,成為了冬季肅殺裏的一抹風景。

安嫻有些魂不守舍,眼睛盯著齊荀的身影,瞧的越久,便陷得越深,跟著了魔似的沉醉其中,腦子裏就只有寬肩窄腰,身姿挺拔......

而那道背影似乎也聽到她的召喚,離她越來越近,能看到黑色麅子上的暗繡蟒紋,緊接著安嫻聞到了寒冬裏的一抹薄荷香,清冷淡雅。

然而好景不長,待安嫻氣息咻咻,小鹿亂撞正癡癡想往前靠近時,那人突然就轉過了身,指尖頂在她前傾的額間,迫使她保持了距離,“你應該明白,你是孤帶來的,不是皇後。”

跟前冷冰冰的臉瞬間沖散了安嫻心中所有的美景,安嫻適才光亮璀璨的眸子化為了委曲求全,猶如夜裏迷路了的小貓,眼神又可憐又勾人。

不用他提醒,她也知道,自己是怎麽來的。

“臣妾明白。”

聲音細小軟糯,配著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怎麽看都像是一個膽小怕事,若不經風的女人,可先後她幹的那幾件事,樣樣都能說明她膽兒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