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八點多的晚上,正是整個城市最熱鬧的時候。

霓虹與車燈交織,到處都是平穩的車流和人潮,偶爾經過大型商場的時候,還會傳來活動中震耳欲聾的音樂嘶吼和尖叫聲。

傅隨的話,落在樂向晚的耳裏,卻是一字一句的清晰。

她錯愕地擡眼,看向他的方向。

霓虹燈光從車窗外灑了進來,橫劈在他的臉上,半明半暗間,冷硬的臉部輪廓多了幾分柔和。

眼底除了沉著冷靜的情緒外,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在他身上十分突兀的緊張感。

樂向晚只覺得耳膜裏滿是自己胸腔震動的聲音,口幹舌燥之余,下意識地含了下自己的嘴唇。

傅隨的視線從她修長的天鵝頸上離開,跟著她的動作落在了那稍顯濕潤的紅唇上,眼神不自覺暗沉下來,喉結不動聲色地微微滾動了下。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她整個人掛在他身上,嘟著嘴撒嬌索吻的樣子。

“嗚嗚,你為什麽不吻我,你吻我呀……”

那天她明顯喝了不少酒,口腔中都是酒精的味道,混合著她自己本身有的味道,清甜得讓他忍不住一再索取,將她的唇撕咬得又紅又腫。

至於今天晚上。

她喝了幾口76年的瓦魯瓦,味道應該也很甜。

傅隨別開眼,低垂著眼眸,長睫遮住了眼底的侵略,幽幽地想到。

樂向晚見他突然地扭頭,目光一移,那線條流暢的下巴便落入了眼中。

男色誤人。

眼神呆滯了一瞬後,她清醒過來忍不住帶上了點審視。

十只Birkin,他認真的嗎?

不會是有什麽企圖吧?樂向晚後知後覺地想。

要說樂向晚這想法,還真是誤會傅隨了。

他對哄女人沒什麽經驗,只是聯想到他媽的情況,以此類推到樂向晚的身上。

樂向晚沒說話,傅隨也當自己沒提過“十只Birkin”,好像是就此揭過了。

又是幾分鐘的沉默,樂向晚腳踝隱隱地傳來幾分痛感,忍不住微彎下腰,摸了下自己的腳踝。

光線昏暗的車內,樂向晚一下子沒控制住力道,忍不住“噝”了一聲。

可能是剛剛被李兆陽一推,撞到了桌腿。

之前沒注意,現在不知道是心裏作用還是什麽原因,越摸越疼了。

“怎麽了?”

聽到聲音,傅隨轉頭,語氣關心,直直地看了過來。

樂向晚搖了搖頭,咬唇忍著痛按摩了下自己看不到的傷處。

她被嬌寵長大,一丁點的疼痛都能委屈得受不了。

如果是喬西寧在,她早就委屈巴巴地撲上去了,只是對一個陌生男人,樂向晚實在做不出這舉動。

一路無話。

車子開得很穩,先是降速,而後在恒隆廣場慢慢地停了下來,半點沒顛簸。

EYTYS涼鞋包裹著腳踝,走動間扯出不少痛感。

樂向晚忍著沒開口,慢吞吞地走著路。

傅隨的視線掃向她的腳踝,停頓了幾秒後,眉頭皺了起來。

恒隆廣場是由香港恒隆地產在內地開發的品牌城市綜合體項目,作為購物中心,集中了一批世界知名時尚品牌的旗艦店。

作為合作開發的投資商之一,這還是傅隨回國後第一次出入恒隆廣場。

樂向晚伸出粉白的手指,摁亮了電梯樓層,有些不確定地開口看向一旁站著的傅隨,“傅總,你真的可以直接告訴我西裝的……”

“傅隨。”樂向晚話還沒說完,便被傅隨皺著眉頭打斷了。

他低眸看她,溫和低啞的嗓音又仿佛含著極深的情緒,不緊不慢地重復道,“叫我傅隨。”

語氣淡淡的,但還是有一絲不容忽視的命令感。

“額……”

饒是在正常交際裏一向如魚得水的樂向晚,也有些說不出話了。

這只是一個稱呼不是嗎?

畢竟他是萬康的傅總,又大了她七歲,直呼其名會不會不太好?

樂向晚有些為難,手指都蜷曲成了小勾子了。

在禮貌不禮貌,傅隨還是傅總間來回徘徊。

對上他幽深漆黑的眼眸,樂向晚一下子泄氣了,呐呐的開口,“傅隨。”

“嗯。”傅隨低低回應了聲。

聽不出他是不是故意還是有意逗她,樂向晚總覺得他的這一聲含著點似有若無的笑意。

低沉的啞音,聽得她的耳尖隱隱地發燙。

這種情況,樂向晚覺得自己有些無法招架。

平常的社交上,她能和各色各樣的男女侃侃而談,然而,在他面前,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身份或者上位者的氣質所震懾了,總有些說不出的緊張。

還有因為偷看被抓包,在他面前總感覺氣勢低了一頭。

雖然他看上去冷冷淡淡的,倒是不兇。

可畢竟,她平時接觸的都是同齡人,和長輩也就只是打打招呼,深入交談倒是沒有過。

想到傅隨年紀輕輕被自己當成了個長輩,樂向晚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傅隨,重復問了遍剛剛的問題,“要不我還是賠你一套手工西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