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3/4頁)

“哥哥哪裏的話,若不是有哥哥在家護著,祖母只怕早被那兩口子折騰得命都沒了。”

薛小山其實是薛家唯一念過書的人,早年薛家光景還不錯的,送薛大成去鄉塾讀書,薛大成坐不住,反倒是薛小山在家裏自己拿薛大成的書學習,薛老太太瞧著可憐,就多做了一份工讓薛小山也去念。後來薛家出了變故,連女兒都賣了,薛小山自然不能讀下去了,好在鄉塾老師見薛小山學得好,就免了他的束脩,素日只讓他幫忙做些雜活便可繼續聽課。誰知沒多久薛家的養父母過世,薛大成和翠荷好吃懶做,農活都壓到薛老太太身上,薛小山哪裏還能學得下去,回家專心務農養家了。

溶溶素日只吃得了半個饅頭,因此今日只讓春杏買了四個饅頭回來,薛小山只吃一個饅頭哪裏吃得飽,哪怕半碟子豬頭肉都讓他吃了也不夠。好在溶溶給薛老太太熬的粥多,又給他添了一大碗粥。溶溶給薛老太太盛了一小碗,親自到床邊喂她。薛老太太已經病得講不出話了,但看得出眼眶裏包著淚。

“祖母,如今你正虛弱著,更得多吃一點東西,這粥裏有雞肉,還有切碎了的香菇,煨足了兩個時辰,可香了。”

薛老太太說話都費勁,更別說吃東西了,可聽著溶溶這番話,她強打著精神張打開,由著溶溶給她灌一些進去。

服侍了祖母用粥,溶溶才覺得身上真的乏了,回到自己的屋眯了一刻鐘,覺得精神好些了,才準備出門去請大夫。

“二哥,你就留在家裏照顧祖母吧。”

薛小山道:“你畢竟是個姑娘,我怕人欺負你,還是我同你一塊兒去吧。”

正在洗碗的翡翠見狀,飛快地擦了手走出來說:“要不還是我陪姑娘去吧。”

春杏聞言便不高興了,不大不小地說了一聲:“又想偷懶!”

溶溶索性擺了擺手,“都不必陪我,就隔壁大街上四五家醫館,一路上那麽熱鬧不會出事的。再說,二哥和翡翠都是初來京城,不熟悉情況,況且家裏這麽亂,春杏和翡翠兩個人都未必收拾得過來,二哥若想幫忙,就給春杏搭把手,把另外兩間屋子整理出來。”

“也好,我就不給你添麻煩了。”

薛小山如此說,翡翠自然更沒有話講,溶溶揣上銀子便出了門。

離家最近的醫館是妙春堂,溶溶過去的時候,抓藥的夥計說坐堂的大夫出診去了,要晚上才回來。溶溶只好去別家,去的第二家保安堂大夫倒是在,可這大夫年事已高,平常只在醫館把脈開方,不出診,不過溶溶留了個心眼,向這大夫打聽了京城京城裏最擅長針灸的大夫,老大夫舉薦了城西濟世堂的王大夫。

梧桐巷在城東,若是光憑腳力走去濟世堂,只怕天黑了大夫又不肯出診了,溶溶便使錢雇了轎子趕去濟世堂,緊趕慢趕的,總算是在醫館關門前趕到了。可惜王大夫不出夜診,只收了溶溶的定金,約好第二日一早就去梧桐巷給薛老太太看病。

回來的時候溶溶沒再雇轎子,自個兒悠悠走回去,走到半道上實在餓得慌了,薛老太太生病正是花錢的時候,她不敢鋪張進酒樓,找了許久才找到了一家面館,要了一碗陽春面。

煮面的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師傅,把面裝在木勺裏,提著木勺上上下下在滾湯裏燙個片刻,便將面倒進大瓷碗裏,夾兩片青菜窩在面湯裏,再灑上一撮細蔥,這面就成了。

煮面的水裏是加了不少骨湯的,因此即使沒有放什麽調料,面已經足夠香了。

溶溶早已餓得饑腸轆轆,等面一到就同面攤中其他食客一般窸窸窣窣地吃起來,吃得毫無形象。

然而偏在此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脆生生地響起:“溶溶姑姑,這面是不是很好吃?”

溶溶嘴巴上還掛著一口面,擡起頭就看到太子那張冰山一樣的臉,她慌亂地低下頭,不想叫他看見自己的窘迫,這才看到他的膝蓋旁邊探出來的小腦袋。

她趕忙把口中的面幾下吞下去,想開口問安偏生噎住了發不出聲音。

“老板,兩碗陽春面。”

“得嘞,您請坐。”老板見太子和元寶,頓時笑得開懷,“還同往常一樣,一碗煮得軟和些?”

居然還是熟客。

太子“嗯”了一聲。

面攤子上其他桌子都坐了人,太子和元寶很自然地就坐在她這一桌。太子坐在對面,元寶坐在她的左邊。

“我們剛從祖母那裏回來,正說著餓想吃陽春面,一下就看到溶溶姑姑了。”元寶看起來很興奮,一坐下就說個不停。

這條大街確實是從皇宮到東宮的必經之路。

偏生就這麽巧遇上了。溶溶一邊感慨著,一邊又覺得驚訝,太子居然時常帶元寶到街邊吃陽春面。雖說溶溶自己也吃,可元寶畢竟金貴,外頭的東西哪能像宮中那麽幹凈細致,回去不會壞肚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