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2頁)

宮裏來的人一聽說是這麽個粗糙的練法,頓時就擺了擺手。

什麽挑水劈柴的,那不就是農活兒嗎?雖說皇子自請入寺是來吃苦的,可哪有真做農活兒的道理。要練武宮裏不缺師父,想學什麽就派什麽人來,什麽路子都有。時下的貴裔公子熱衷習武,但大家都是練劍居多再則就是耍槍,習武為的是強身健體多個樂。皇子習武更是如此,難不成練一身外家硬功去跟人群毆?

彼時太子尚且年幼,並未立即做出決定,只請教習的武僧跟自己從宮裏帶出來的侍衛比了一場,看著侍衛的拳頭打在武僧身上宛若打在棉花上一般,太子決定,挑水劈柴。太子要練,陪讀自然也要練。可這農活哪是一般人能做下來的,太子不是一般人,打定主意就不會更改,其余人紛紛敗退,懇求家裏想招把人接回去。皇帝皇後都是寬厚之人,別人要接,自然也由著去了,落到最後,只有一個謝元初還在大相國寺裏陪著。謝元初是靜寧侯府的嫡長子,侯府聽回京的公子們說天天在寺裏挑水劈柴做農夫,心裏也著急啊想趕緊把謝元初弄出來,皇上兒子多,不差這一個,侯府只有謝元初一個獨苗苗。奈何謝元初決定留在大相國寺練下去。他這一堅持,換來了皇帝皇後的對靜寧侯府的另眼相看,也換來了與太子的這一份兄弟之情。

侯爺和侯夫人知道兒子跟太子不同尋常的交情,既高興又警惕,他們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告誡兒子要把握分寸,謝元初何等聰慧,自然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一直小心翼翼把握著君臣和兄弟之間的分寸,既保持親厚,又不能僭越。謝元初一直都做的很好,但今天謝元初不得不為了妹妹逾越雷池了……

“大婚之事母後同我說過,一切都由父皇母後做主,我未曾操心。”

謝元初聽著太子這話,猛然間明白了太子的心意,忽然有一點難過,他擡起頭看向太子,“殿下心中還是放不下嗎?”

放不下?太子心中有放不下的人?溶溶怔怔,想仔細聽明白他放不下的是誰時,太子卻遲遲沒有作聲。

謝元初也未再問,一時之間,只聽得見池中的潺潺水聲,滴滴答答攪亂人心。

“莊子上今日獵了鹿?”過了一會兒,太子開口問,只聽得語氣緩緩,既無怒也無喜。

謝元初知道他不想談婚事,頷首道:“運氣不錯,早上獵戶一進山就看到夾子上掛了只梅花鹿。晚膳拿老母雞湯燒了鹿筋,瞧著元寶用了不少。鹿肉正烤著呢,我去看看好了沒有。”

“這些事交給下人們做吧,今日你我舟車勞頓,早些歇息,明日再敘。”太子下了逐客令。

“也好,那我直接遣人把鹿肉送去你那裏。”謝元初從池子裏走出來,周身還帶著葡萄酒味,溶溶不知自己是去是留,忙望向謝元初,謝元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太子,自拿了帕子去一旁凈身更衣了。

溶溶沒想到,溫泉池邊居然只剩下她和太子了。

沒了謝元初說話,溫泉池靜極了。太子背對著溶溶坐在池中,溶溶只看得見他的後腦勺和肩膀,呼吸突然慢了幾拍。

隔了一會兒,才聽他沉沉道:“會捏肩嗎?”

溶溶當然想說不會,可世子屋裏的近身婢女哪有不會捏肩的,溶溶只好說:“奴婢笨拙,捏得不好。素日府中,是蓁蓁為世子捏肩的。”

“試試。”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卻沒給人任何拒絕的機會。

溶溶看不見太子的目光,但從這簡短的兩個字,顯然她的笨拙之言,太子一個字也不相信。她只好朝前跪坐一些,伸手替太子揉捏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