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頁)

“偌大的侯府,居然還缺人。”太子漫不經心的舉起杯子,朝謝元初晃了晃便飲了下去。

謝元初端起酒杯,亦是笑,“我哪會想到你不帶人,反倒用起我的人來了?”

“用你的人怎麽了?舍不得?”

謝元初稍有一滯,吃不準太子的意思。

不知道為什麽,他下意識的想到太子是在向他索要蓁蓁和溶溶,可這個念頭一出他立即便搖了頭,絕對不會。不過如果太子說的是真的,那麽皇後娘娘交辦的差事倒是了了。

這一瞬間的遲疑過後,謝元初臉上戲謔不減:“你要,自然給,想要誰……”

謝元初話還沒說完,蓁蓁手上夾菜的筷子就落到了地上,謝元初的目光立即落到蓁蓁身上。太子倒是面不改色,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一派風輕雲淡的模樣。

溶溶不動聲色提著酒壺往太子身邊靠攏一點,替他把空杯子斟了大半的酒。

蓁蓁跪在地上,伸手撿起筷子,不敢擡頭。

太子自是不會因為這種事發話,謝元初無奈地說,“下去吧。”

蓁蓁朝太子和謝元初各拜了一拜,垂頭退出亭子。

亭中便只剩下太子、溶溶和謝元初三個人。溶溶站在旁,見謝元初沖她略微點頭,便知謝元初讓她專心為太子侍膳,不必管他了。

“你當真有閑情,身邊的丫鬟都被你寵得沒有規矩,侯夫人就不管管你?”聽著太子與謝元初的玩笑之言,溶溶忽然覺得有些恍惚,因為他與謝元初自小有兄弟的情分,所以才會在謝元初跟前露出這般閑適態度。她從前雖在太子身邊呆過,卻從未見過這樣的他,他一向是疏離的、淡漠的,甚至可以說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

謝元初今日覺得有些丟臉,身邊兩個大丫鬟接連在太子跟前失禮,可一想,溶溶身子弱,蓁蓁一定是因為自己方才的戲言害怕自己把她送出去,琢磨著琢磨著又憐惜起來。

太子不是外人,調侃兩句也就罷了。謝元初在太子跟前與他素日的做派差不多,聽太子這麽說,並不以為惱,“侯府哪裏比得了東宮,人少不用嚴刑,掉了筷子算什麽,便是砸了盤菜也算不得什麽。”

砸了盤菜?

溶溶眸光一動,忽然想起她前世初見太子時,也是為他侍膳,畏懼他的眼神亂了步伐,撞倒了傳膳的太監。她記得那瓷盤摔在金磚地面上,清脆響亮,滿宮室的宮人跪了一地,太子悠悠看了一眼地上了狼藉,臉上的表似乎緩和了許多,說了句“過來”。

正是因為這句“過來”,她在他的身邊一呆就是十個月,直到死。

現在想想,若是他當初沒有說這句“過來”,她興許會同其他三位司寢宮女一樣,被完璧送回宮中,雖然會被打發去浣衣局,卻能保住性命。

溶溶目光一動,忽然發現今日擺在太子幾案前的,居然前世她撞翻的那一盤八寶豆腐釀,天下怎有這般的巧合?溶溶念想間已經將手伸向那道八寶豆腐釀,然而鬼使神差的手腕一繞去夾了旁邊的幹燒鹿筋。對溶溶而言,避開那道八寶豆腐釀,就是遠離前世的噩夢。

“……今兒不帶元寶下池子玩玩嗎?”謝元初問。

“出宮前禦醫特意囑咐了,說這裏的溫泉對他來說烈性了些,一會兒讓福全差人打兩桶回屋加些井水再給他泡。”

“你倒是細心。”謝元初道,他放下筷子,起身道,“走,更衣,我讓人備了茶點,咱們去池子裏邊泡邊吃。”

“也好。”太子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

溶溶收起筷子退到旁邊,默然垂首。

亭外有太子殿下的親隨,應當是不必她服侍更衣的。太子在寺中居住多年,身邊向來是不留丫鬟近身伺候的。

如今跟隨在太子身邊的,仍然是當年景溶在東宮時就跟隨太子的福全。

福全今年三十多歲了,他原是坤寧宮裏的小太監,當年太子出宮去大相國寺時,皇後娘娘點了福全同行,十幾年來一直在太子身邊伺候著,如今是東宮的掌事大太監。

見太子預備去泡湯,福全朝亭中的太子望去,準備上前伺候。

偏太子目光未動,依舊坐在亭中,漫不經心的問:“你叫什麽名字?”

亭中除了謝元初,便只有溶溶,他這句話自然是問溶溶的。

溶溶不知自己哪裏得了他的留意,但他既已問起,溶溶只得上前跪下,“奴婢薛溶溶。”

太子的目光明顯閃了一下,只是謝元初坐在側邊,溶溶跪在地上,福全等人站在亭外,都沒有留意到他的怔忪。

“更衣吧。”太子拋下這簡短的三個字,當先起身往亭外走去。溶溶一時怔松,望向謝元初,謝元初眸光晦暗不明,見溶溶望過來,只朝她點了一下頭。

溶溶只得跟在太子身後,往更衣的地方走去,走下涼亭台階時,溶溶和福全的目光碰了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