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斷舍離(2)(第2/3頁)

“怎麽了,你還想要她怎麽樣!”丁雅荷忍下哽咽,咬牙切齒道:“她為了當主角兒,為了出人頭地,連基本的禮義廉恥都不要了。這才重新跳舞幾天啊,天天跟這個制作人吃飯,跟那個大老板應酬,出息,你們老趙家的孩子出息大發了。”

趙文春臉色一刹灰白,身體一瞬發顫,也就在這個時刻,他的情緒終於崩斷那根弦,怒不可遏地抓住丁雅荷的手臂,“不許這樣說我女兒,你這是侮辱她!”

“趙文春你發什麽瘋?松開,給我松開。”丁雅荷被他抓疼,疼得頭冒虛汗,“團裏老師都找她談話了,一個女孩子要自愛,這麽基本的道理你個當父親的都不教好。早知如此,離婚的時候,我就該帶她走。”

“閉嘴,你閉嘴。”趙文春眼瞳都渙散了,身體明顯站不穩,腳步踉踉蹌蹌,但雙手跟烙在丁雅荷身上一般,越來越用力。

一旁的倪蕊慌慌張張過來掰他的手,“你放開我媽,你怎麽這麽野蠻啊。放開放開放開!”

掰不開,倪蕊就瘋狂捶打推搡趙文春。

趙文春老了,枯枝一般的面容染上憔悴,與花紅柳綠的兩個女人站在對立面,愈發顯得孤苦伶仃。他不像丁雅荷,在年輕時候及時止損,斷舍離做得絕情絕義,舍棄在她看來沒有遠大前程的自己,一心高飛,攀龍變鳳。他守著幼年女兒,在紅塵俗世裏平穩樸實地走下去。

家不成家,落葉無根,唯與這個女兒相依為命。

趙文春本就是普通男人,膽怯,平庸,安分守己。他的平凡成為曾經愛人眼裏一顆罪大惡極的沙礫。

倪蕊宛如第二個丁雅荷,脾性表情如出一轍,耳濡目染,跟著一塊兒看不起這種類型的男人。趙文春跟魔怔一般,死死抓住丁雅荷不松一分勁。

倪蕊高高擡腳,用力踩去他腳背,是真急了,“放開我媽。”

她腳第二次落下之前,就被一股猛力給撞開了。

趙西音從門外跑進來,連人帶撞,豁命一般要與倪蕊同歸於盡。這一下勁兒太大,兩個人摔去茶幾,抖落上面的一套茶具,瓷片碎得一地狼藉,刺耳的破裂宛如刀刃劃開的血口。

趙西音掐住倪蕊的脖子,倪蕊本能反抗,兩人扭在一起,又從茶幾滾落到地板,那些碎瓷片又尖又利,刺破女孩兒薄薄的衣料與皮膚。滾了幾圈,倪蕊疼得哇哇大叫,趙西音面色不改,騎在她身上,掐住她的脖子,死死的。

倪蕊起先還能劇烈掙紮,手腳亂蹬,漸漸的,白眼都給掐了出來。

“瘋子!你是瘋子嗎!這是你妹妹!”丁雅荷大驚失色,氣急敗壞地把趙西音往地上拖。

第一下沒拖動,丁雅荷去撲第二下時,門板“砰”的一聲巨響,被踹到墻上彈了幾彈。周啟深這一腳,氣勢破門而入,像是被人掘了祖墳來報仇的。

他進門就往趙西音身邊攔,戾氣遍布眼底,“再碰她一下你試試。”

丁雅荷尖聲:“她在殺人!”

周啟深冷笑,“殺了又怎樣,她愛掐就掐,想打就打,掐到她高興為止。手酸了,我替她來,打累了,我幫她繼續。她不叫停,你就給我好好看著!”

周啟深本就不是什麽翩翩貴公子,童年扭曲,少年艱辛,他性格裏從沒有春風化雨的一面,陰暗面卻真真不少。這是劣根,是丁雅荷最瞧不起的那種骨子。但偏偏能夠夾縫求生,乘風追月,囂張得理所當然,狂妄得天經地義。

倪蕊白眼翻了幾道,趙西音的手背青筋凸起。她是真殺紅了眼,直到趙文春聲音發顫地叫了她一聲:“小西。”

如夢初醒,理智續了命。

手勁一松,倪蕊便掙紮著翻身,嘶啞著嗓子爬向丁雅荷,口齒不清,幹嘔不斷,極度恐懼,“媽,媽。”

趙西音背對著所有人而站,靜默數秒。

周啟深見趙文春臉色實在不妙,便伸手扶了他一把,等再轉過頭看趙西音時,徹底愣住。

趙西音側顏絕美飄搖,她的表情沒有一絲波瀾變化,沉靜而木訥,唯一活著的,是她眼底無聲湧出的兩行清淚。

身後的丁雅荷抱住倪蕊,心疼著安慰:“乖,乖,媽媽在,媽媽在。”

趙西音瞬間就崩潰了,她轉過身,蒼白的一張臉,“我也是你女兒啊。”一遍之後,她歇斯底裏大叫:“我也叫你一聲媽媽啊!”

丁雅荷下意識地顫了下肩膀,神色有那麽一秒的退縮。

趙西音視倪蕊為眼中刺,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她沖過去,抓著倪蕊的頭發又往地上拖,她是真逼急了,力氣大得誰也攔不住。把倪蕊往趙文春面前一按,按著她的臉貼住地面。

“我爸五十歲,百年過半的老人,你對他有沒有一點尊重?你姓倪,我姓趙,這是我趙家,你有什麽資格上這兒來發瘋?你打我爸,推我爸,你要不要點臉了?倪蕊,我話擱這兒了,從此往後,我要再勸你一個字,我明天出門立刻被車撞死。我要認你這個妹妹,我這輩子不得善終。你給我聽好了,就算我真的陪吃陪喝陪人睡,那也跟你一毛錢關系也沒有。聽見沒,所有,任何,通通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