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於萬丈紅塵中(3)(第2/3頁)

話裏帶了刺,明裏暗裏全是裹了毒|藥的箭。既重揭傷疤妄圖致命,又半含威脅風聲鶴唳。

趙西音側過頭,目光筆直明亮直視於她,向前一步逼近,“那年你在後台,做過什麽,說過什麽,打過什麽主意,你真以為我不知道嗎?”

林瑯處變不驚,眼神倔強時早已沒了平日的溫柔美艷。

趙西音又一步逼近,“你假借好心幫我去車裏取舞鞋,比正常時間晚了五分鐘才送到,那五分鐘你幹什麽去了?我上台前發現鞋底裂開,新鞋是你拿給我的——有沒有問題,你真的忘記了?”

林瑯抿著唇,笑意不散,一字一字地說:“趙西音,你這是誹謗。”

“那你去告我。”趙西音此刻的神情談不上視死如歸,但橫刀立馬的爽利勁兒跟一股繩似的,她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再敢惹我,你也別想好過。”

林瑯被她眼裏的狠意怔了一下,滯然三秒,她跟看笑話似的,“好不好過,都這麽過來了。我現在好過的很,倒是你,自求多福吧。”

兩人擦肩而過時,林瑯又說:“哦,對了,忘了告訴你,這個領舞位置我要定了。你態度要是再好點,結束拍攝後,念及同學舊情,我還能給你引薦一些活兒,不至於跳完就滾蛋。”

一前一後回到練功房。

老師頗為委婉地提醒幾句注意紀律,然後開始今日的排練。

林瑯雖是之後進組,但應該之前就有人教過全套動作,她看起來也很從容,聞歌起舞,十分自信。她帶資進組的背景傳得人盡皆知。一曲畢,老師對她褒揚有加,就差沒將人誇上天。

林瑯態度謙虛,維持著不驕不躁的平易近人角色,笑著說:“沒有沒有,我還有許多不足,要跟大家一起學習。”

過場話走完後,老師問:“下一組,誰先來?”

挺微妙的一個點,一般都是拋磚引玉,但林瑯方才的表現顯然不是那塊磚。人心都不笨,誰也不想,不願,犯不上主動。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任誰都不要當那只被圍觀的馬戲團小醜。

關外諸侯,無人應戰。

就在沉默占據主場,漸漸演變成尷尬之際——

“我來。”

隊伍後方,趙西音的聲音溫和平穩,她出隊,從左側從容平靜地上到台前,“老師,我跳。”

林瑯掛著笑容,狀似親密地主動去勾趙西音的手指,還俏皮地搖了搖,“西音,你肯定跳得比我好。”

趙西音回應了她的純真加戲,笑得比她還甜美,說:“當然。”

前排好幾個人都聽笑了,有點爽快是怎麽回事。岑月沖她揮了揮小拳頭,唇語說著:“加油。”

一個人要想講鬥志,誰都攔不住。一模一樣的樂聲,一模一樣的動作,她趙西音就是往林瑯臉上呼巴掌去的。

她與樂曲融合一體,手與腳是撥弄音符的利器,旋轉時,音樂跟著悠揚,跳躍時,音樂跟著起伏。從來就不是旁的因素影響她,什麽音樂,什麽觀眾,什麽對手,通通影響不了。趙西音能帶著這一切進入她的世界,她是主宰,她是明燈。

把一件事做到極致時,技巧成了最無用的東西。趙西音不屑賣弄,不屑裝腔作勢,她數月啃讀了《九思》的劇本,蹭著趙文春的關系,去C大歷史系聽了幾節課程。她把故事身處的背景與時代通透解讀。她的靈魂是有內容的,所以也賦予了呈現形式時該有的內涵。

形神兼具,合二為一。

舞蹈透出的感染力,才是靈魂的歸處。

最後一個動作結束,宛若利劍收鞘,幹幹脆脆,兵不血刃。趙西音擡起頭,目光如燦爛陽光,幹凈且明亮。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岑月擡手抹眼角的淚,繼而是稀疏的掌聲,一下,又一下,如熱浪前奏,最終雷鳴齊轟。

老師立在一旁,嘴唇張了張,顯然後悔之前把贊揚之詞說太滿。趙西音跳得太好了,好到不需要點評與誇獎,台下一雙雙眼睛就是最權威的印章。

趙西音下台,汗水彌漫額間,熱氣蒸騰,把本就姣好的面容熏得更加嬌艷。經過林瑯身邊時,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對她說:“謝謝你的拋磚引玉。”

林瑯臉色一陣陣發白,還真是應驗了趙西音那句——再敢惹我,你也別想好過。

趙西音這一跳,算是徹底將自己推到了人前,以前是她低調,自己不願意爭鋒出頭。現在光芒已露,是再也無法收回的耀眼。

她成了中心,被團員圍著。這邊太熱鬧,所以誰也沒注意到練功房的門口處,不知站了多久的蘇穎一言不吭,大舞蹈家的身邊不乏助理與保鏢,無論何時何地,蘇穎的姿態永遠高傲。

助理對趙西音的表現回味無窮,問蘇穎:“穎姐,她就是戴老師一直舉薦的那個人吧,跳得真還挺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