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於萬丈紅塵中(1)(第2/3頁)

周啟深不計較他的貧嘴,人挺頹地坐那,兩手臂搭在膝蓋,肩胛骨與頸線成一條好看的弧。他說:“我不是不想,我是不敢。”

三人安靜。

周啟深擡起手,掌心蓋在眼睛上,呼吸深沉了些。

顧和平搖搖頭,一陣嘆息,“當初那事兒,你也只是失手,小趙是個明白人,這些年應該能想通的。”

周啟深就更自責了。

老程說,“小西條件不差,父親大學教授,家裏就她一個,她也不缺錢花。這麽漂亮的姑娘,真不愁沒人追。換作別的男人,那應該大部分比不上你。但現在可是孟惟悉,一家獨大,再過幾年,孟家一定是他做主。他鐵了心地要追人,而且你是不是忘了,他倆是談過的,是有過感情的。你再不拿主意,以後想要媳婦兒可都要不到了啊。”

周啟深仰著頭,盯著天花板的某一處一聲不吭。

顧和平踢了踢他腳尖,“追不追啊哥們兒,一句話。”

半句話也沒等到,周啟深顧左右而言他,只說:“你姐姐是不是還在巴黎?”

“啊?啊。對,過幾天就回了。”

“請她幫個忙。”

“嗯?”

“幫我帶幾只包回國。”

顧和平靠了一聲,“你心真大!”

於是一周後,趙西音訓練完回家,就看見趙文春對著占了半間客廳的各種包包發懵。趙西音以為自己回錯了家,“這,這是怎麽了?”

趙文春也納悶呢:“快遞給我打電話,送上來的,還以為是你網購的東西呢。”

八九只包裝袋,愛馬仕的最多。父女倆大眼瞪小眼,周啟深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他說:“趙叔,朋友從國外帶的,我一男人也用不上,麻煩您給小西吧。”

真是一本正經地說瞎話。

趙文春不明緣由,但趙西音是懂的。周啟深打完電話,又給她發了條微信,“以後告訴你媽媽,你什麽都不缺,不勞她操心。”

說起來,周啟深對女人好的方式一直都這麽簡單直接。還在一起時,趙西音的衣櫃從來不少衣服,周啟深在幾家品牌店都有交待,每每上新,都送一份去家裏。他是開明的,雖有大丈夫的匪氣,但從不迂腐。舒適的,氣質的,性感的,都希望趙西音多穿穿。

有次,與周啟深關系匪淺的一位乙方老總,他夫人送了一套自創品牌的新款給趙西音,那是真真兒的婀娜妖嬈,胸前與後背都是蕾絲深v,長度至肚臍下。趙西音拎著衣服問周啟深,“周哥兒,我穿這個出門你真不介意?”

周啟深看了很久,看得眼神一會兒升溫一會兒降溫。最後答:“隨你。”

語氣雲淡風輕,深明大義,其實心裏的不快早已發酸發酵。趙西音太懂他了,當天晚上故意穿著,倚在門口沖他揮手,“周哥兒,拜拜啦。”

二十三歲的女孩兒鮮艷美好,一顰一笑能亂他七情六欲。

周啟深認了慫,上去就把她一頓親,說:“去他的‘隨你’!”

趙西音再沒機會把那件衣服穿出門,因為當晚就被周啟深給撕成了碎片兒。

柴米油鹽是生活,嬌嗔癡怨也是生活。

趙西音每每回憶過去,都是有內容填充的。不管之後兩人決裂得多難看、難堪,不可否認,周啟深那幾年,是盡到了一個丈夫的責任與擔當。

看著地上一堆包,趙文春想得倒是直白,嘆氣說:“家裏地方小,放不下了,放不下了。”

趙西音挺平靜,說:“沒事,放得下。”

第二天,她把這些包送去了壹號院。

離婚後,周啟深就再沒來過這間屋子,但他的東西都還在。一年四季的衣服,半只沒用完的男士潔面乳,甚至一些個人投資的重要資料。

離婚時他說,你都丟了吧,我不要了。

不知是否魔怔,兩年多過去,趙西音也沒把它們丟掉。

此時黃昏傍晚,秋日夕陽繾綣罩於臥室,趙西音蹲在衣櫃前發呆,半分鐘後,才把那些包整整齊齊收進去,然後離開。

——

周一這天,孟惟悉從日本出差歸國,下飛機後,張一傑說:“孟總,一塊兒吃飯?”

孟惟悉看了看時間,“我不去了,你帶他們去,簽我的單。”

張一傑雖是他下屬,但亦兄亦友亦是真心實意。他關切道:“飯點了,吃飯再忙,你這兩天還受寒了,別誤了身體。”

孟惟悉接了個電話,行李交給助理,孑然一人乘電梯去停車場。到約定的西餐廳時,一短發女生對他笑著招手,“惟悉,這兒。”

孟惟悉走近,坐在她對面,笑著說:“對不住了,路上堵得厲害,讓你等這麽久。”

“我可不白等啊,這頓飯你請。”

短發女生叫白琪,與孟惟悉是高中同學,兩人關系挺好,反正這麽多年友誼和聯系一直沒散。白琪那時候還喜歡過孟惟悉,告白失敗後也蠻坦然,性格十分開朗爽快。她大學畢業後就結了婚,現在已是兩個孩子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