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主監控室,玻璃幕前。

厲千裏難得的穿上了一身正裝,從衣服到鞋子到腰帶,全身上下都是黑色,沒有任何其他顏色出現。

他半垂著頭,眼底沒有了往日的精明和文藝,聲音低沉:“我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

“我主持入葬,又不是護葬,不用整天都呆著。”宴圖摘下軍帽,放在辦公桌上。

他今天穿的是軍裝禮服,胸前掛滿了功勛章,一側身,懸掛著的勛功章相互撞擊著,叮當作響。

宴圖一點點脫下白色手套,“再說今日大祭日她要出手,我無論如何都要來的。”

厲千裏:“嗯。”

宴圖聽出了厲千裏聲音裏的情緒,有著難過也有著懷念。

厲千裏在還沒有發現源力的時候,就被還是儲君的星帝帶在身邊掙紮,星帝沒有子嗣,對厲千裏而言,星帝像兄長又像是父親。

感情自然不同一般。

宴圖想了眼神軟了幾分:“今天棺入浩瀚星河的時候,帝城廣場上擠滿了人,有銀發老者,也有還沒有學會走路的孩子。副官說,很多人都是當年星帝在外征戰時的幸存者……”

厲千裏苦笑:“有沒有人告訴你,你不太適合安慰人。”

哪有人安慰人,把人往回憶裏帶的。

宴圖聳肩,從辦工作上抓了個水果啃著:“所以享受這個待遇的人可不多。”

厲千裏:“你怎麽知道楚耀那個便宜孫女會今天動手?”

宴圖走到厲千裏身側,看著玻璃內的情形,還有十分鐘就要結束了,場內的高階貴族在喝茶,低階貴族還在小心翼翼試探,整個戰後重建的樣子。

他啃了一口果子:“她那副恨不得插翅飛出去的樣子,能在這裏少呆一天,都不會熬到明天天亮,別說等到下周了。”

果然,他手中的果子不過啃了幾口,就見楚笑那邊動了手。

她目標明確。

避開了高階貴族,繞開了高階貴族,最後直直沖著司敏身後那個白衣孩子。

宴圖將果子嚼的嘎嘣作響:“開始了。”

楚笑沒入司燁的源力絲線並沒有拔出來。

像是兩端的人朝著相反的發方向拉扯,源力被拽成一條繃緊的直線。

而源力線兩端的人,彼此目光相觸,一個睡眠不足面無表情,一個表情溫和略帶訝異。

司燁也只是略微有些訝異,繼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笑:“楚小姐,要源力提前打聲招呼,我給你行了,哪裏需要勞煩你親自動手。”

他五官外貌柔和,笑起來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薄霧,反襯的五官深邃的楚笑更加有侵略性。

楚笑:“司少爺客氣,我要的東西,向來自己拿。”

站在一旁的司敏沒料到楚笑突然發難,張嘴正想開口說什麽。

司燁擡了擡手,她立刻就閉上了嘴,往後退了一步。

一個仿佛提前知道內情的楚笑。

一個被手勢就輕易勸退的司敏。

一個和楚笑戰僵持不下,讓司敏甘於退身後的隱藏貴族。

這三涉事之人,反而是場上最平靜的人。

而場上另外坐著的三個高階貴族,臉色各異,在初時的驚訝過後,理智被各種各樣的情緒所吞沒。

江景羽死死的握著杯子,想起司敏這段之前的所謂許諾,臉色氣的發白,全身都有發抖。

要不是體能不行,怕是杯子都要被捏碎了。

婁野若有所思。

傅淮臉色黑的如同鍋底,背靠著椅背,強撐著不讓自己失態。

和高階貴族不同。

中階貴族們被楚笑攪和了這麽長時間,對陣營的認同感還沒有深入,第一反應不是自己抱的大腿是不是變細了,或者多了個高階貴族是不是影響到自己的老大了。

他們第一反應是覺得自己眼睛不夠用。

他們一會看著司燁,一會兒看著司敏,轉過頭又看著楚笑,然後看著傅淮和江景羽……

我去!

劇情還真是跌宕起伏。

儲君祭典快兩個月過去了,居然還藏著一個高階貴族你可信?!!

部分有進取心的,看著半空中源力絲線想著的卻是:要不要另拜碼頭就這次的結果了。

……

源力對拼的兩人對仿佛對四周的反應毫無所覺。

場地為了照顧女性,溫度偏高。

楚笑覺得散開的頭發有些礙事,她用皮筋紮起自己的頭發,露出飽滿的額頭和整張臉來。

與此同時,第二道絲線從額前射出,纏繞著第一條絲線盤旋而上。

緊接著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隨著一道又又一道絲線盤旋而上,原本細若釣魚線似的的源力線,粗如筷頭,透明淡藍色也堆成了深藍色。

原本仿佛被拽過去的絲線,又一次牢牢的被楚笑控住。

司燁笑容慢慢收了起來。

他將外套脫下,遞給一旁的司敏,然後解開領口的一個扣子:“既然楚小姐這麽有興致,那我也陪你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