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夜最濃的那一刻, 沈雲黎回了酒店,他沒醉。在清醒和朦朧交織的邊緣,他好像看見她撫摸著他的臉, 跟他說不要再喝了。

於是沈雲黎回了酒店, 懷抱著美夢,睡得人事不省。

同一個城市,同一片星空與夜色, 兩個人彼此思念, 出現在彼此的夢裏,夢裏沒有道德世俗的約束, 沒有禁|忌與負擔, 無所謂極盡纏|綿礙了誰的眼,他們只想瘋狂占有。

在轟隆隆的雷聲中,喬眠驚醒, 醒來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看時間,也不是拉起掉在地上的毯子,而是打開手機查了回A市的機票。

她騙了自己一年,終究還是忘不掉他的臉,每次出現在她的夢裏,那張英俊的面龐都更加清晰。

那麽真實的畫面, 說不定他也在等她回家不是嗎?

喬眠眼睛發紅,離確認鍵只有五毫米的手,顫抖得厲害。

“要回國嗎?我們可以一起去機場。”

突然響起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喬眠偏頭, 發現譚時已經穿戴整齊,而她也躺在床上,墻上的復古掛鐘在此刻響了幾聲,已經早上十點了。

望著窗外陰沉沉的天空,喬眠毅然決然地按了確認鍵,穿了衣服拿起衣架上的包就往外走。來的時候就孑然一身,走的時候就更沒有需要帶的東西了,反正她在乎的所有東西,都是沈雲黎。

她拿起包的那一刻,譚時才終於意識到她要出門,望著她匆匆的背影不禁皺了眉:“去哪?”

而回答他的,是一陣關門聲。

喬眠匆匆的跑下樓梯,一頭紮進風裏,她用力地跑,想要奔向他的懷抱。

沈雲黎,一年的時間,你是忘了我,還是在等我?

“發什麽瘋?”譚時在後面用力拉住她。

喬眠甩手掙脫了他的禁錮,依舊自顧自地往前走:“我要去機場。”

盡管很用力,但她的步伐怎麽能和身後高大的男人比,譚時邁開修長的雙腿,再次拉住她,雙手放在她的肩膀兩側:“難道你要走著去嗎?”

激動的情緒和沸騰的血液,在他的話裏逐漸平靜,喬眠擡頭望著譚時,一言不發……

每每碰到沈雲黎這個名字,她都會變成一個偏執的瘋子。

“喬眠。”譚時低頭望著面前的女孩,黑色的眸子有幾分薄涼,還有幾分蒼遠,“你心裏那個人是誰?”

平靜的眼底微動,喬眠望著男人右耳那枚黑色耳釘,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說不上多好聽,只是那雙眼睛太過鋒利,她竟在裏面看見了沈雲黎的名字。

“昨晚,在你夢裏的那個男人是誰?”譚時的面色漸漸陰沉,連帶著放在她肩膀兩側的雙手都控制不住的加重。

男人身上散發的陰冷和愈來愈重的力度,喬眠只覺得他要把雙手嵌在她的骨縫裏,她拼命往後退,才掙脫了他的桎梏。

天空厚重的烏雲堆積,一道閃電劃過將天空撕成兩半,風吹的樹葉嘩嘩作響,也吹得喬眠裙角翩飛。

隔著暴風雨前的寧靜,喬眠望著譚時唇角勾笑:“我愛的男人,並且會是我愛一輩子的男人。”

樓下的花園裏,沒有以往的熱鬧,只剩他們相對站著。

譚時望著少女囂張的笑,眸色愈發得沉,但轉而,他唇邊勾起一抹弧度,帶著幾分殘忍:“也是把你趕到法國的男人嗎?”

一句話,喬眠全身流淌的血液,都在此刻平靜了,纖細的身體在狂風中變得搖搖欲墜。面前的男人衣著得體,無形中還透露著幾分矜貴。而在喬眠看來,他現在是拿刀抵在她胸口的劊子手,刀尖上沾滿了血。

“傷害我你很開心嗎?”喬眠面色蒼白。

譚時沒想到,一句話竟然能讓她變成這個樣子,他後悔了,也心疼了。但和這相比,或許他更嫉妒那個藏在她心裏的男人。

譚時沉默著,思索著是該道歉還是安慰,但似乎都沒有意義,他薄唇輕啟:“要下雨了,回家吧。”

喬眠卻仿佛沒有聽到:“譚時,曾經我以為你是可以幫我忘掉他的人。”

雨滴漸漸落了下來,打濕了地面,譚時上前一步將她護在懷裏:“我可以。”

喬眠沒有掙紮:“你有女朋友,我不想做第三者。”

親吻著她的發絲,譚時目光落在地上,沉默著。雨滴落在兩人的肩膀,雨勢也越來越大,但兩人之間依舊是沉默。

“回家吧。”沒再征求她的意見,譚時抱著她回了家。

他的胸膛並不溫暖,還帶著雨水的潮氣,喬眠比誰都明白,這場遊戲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十年的距離她跨越不了,她沒有遊戲資格。

傷心嗎?

對於征服不了的獵物,是有那麽一點不甘。

但感情上,喬眠沒有絲毫難過,畢竟,她求而不得的從來都只有沈雲黎。

譚時輕輕地把女孩放在床上,但她卻像一只失去靈魂的木偶,從他說完那句話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