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沈雲黎抿了口咖啡輕笑:“小時候乖。”

說完他從沙發上起身, 離開了客廳,斑駁的光影中,只剩喬眠靜靜地望著影視墻, 神色不悲不喜。

這種小心翼翼地試探和瘋狂的欲念, 什麽時候會是盡頭。

她也喜歡小時候的自己,可以任性地跟他撒嬌,晚上還能偷偷溜到他的床上。

“Humbert died in prison of a coronary thrombosis on November 16, 1950.”

“Lolita died in childbirth on Christmas day, 1950.”

電影在黑色中落幕,熒幕前依舊只是喬眠。

沈雲黎的房間內, 和客廳的昏暗形成鮮明對比, 明媚的陽光鋪灑了一地。

剛剛他的離開有些匆忙,因為他知道接下來的劇情會上演什麽,陌生的城市, 郊外的旅館,在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溫文爾雅的男人和明媚少女演繹著靈魂地碰撞……

客廳密閉的氛圍和昏暗,還有她無心的問題,沈雲黎忽然覺得不自在。他很喜歡納博科夫的作品,他的文字仿佛一件值得被收藏的藝術品, 深湛而繁麗。但在他心裏,他的甜甜一直都是個小孩子,忽然看到她接觸如此深刻的、屬於成年人的愛與恨。

他有點意外,不習慣。

男人修長的身影在落地窗上投下影子, 耀眼的日光下,那一絲詭異被蒸發,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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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期末考,而喬眠一直沒有再回學校,可能她看似安靜的性子和漂亮的臉蛋在別人眼中不太好接觸,又或者無法插足在她和星野的氛圍中。所以除了星野,喬眠在學校沒有其他朋友。

在家裏學習更隨意,不用防備著老師同學。每天晚上喬眠都會做好晚飯等沈雲黎回來。沙拉,甜點,烘焙面包……很豐盛,總之,他再也沒有加班或者在外面吃,每天都按時回家。

喬眠達到了目的。

既然她不可以,別人也不可以。

周三下午,喬眠在沈雲黎房間做題,沙發前的玻璃小圓桌,他總喜歡在這裏喝酒。陽光穿過她栗色的頭發,仿佛漂染過得自然,忽然間,電話響了。

她的電話只有沈雲黎、星野和夏叔叔會打,喬眠拿起手機,一個陌生的號碼。

“你好。”喬眠禮貌地接起。

“小喬,是我。”

電話裏,秦朗的聲音傳來,喬眠有些意外,想起來那些照片,她聲音不冷不淡地說:“有事嗎?”

“抱歉,最近還好嗎?”柔軟的大床上秦朗斜躺著,翻著一個筆記本。

“很好。”喬眠邊說話,把剛剛那道物理題的答案寫在了卷子上,“沒事的話我掛……”

“我有話想跟你說,能出來一下嗎?”秦朗身上披著白色的浴袍,往日英俊的臉竟然多了幾分不羈的邪氣,安靜的房間內,只有翻動筆記本書頁的聲音。

喬眠沉默了,她放下手中的筆,聽星野說秦朗兩天前才去上課,依舊會往他座位上放禮物,所以,那些本來要消失的閑言碎語,又隱隱地冒出了頭。

“秦朗,以後不要再聯系了,也不要糾纏我。”這些話,喬眠說了不止一次,但像今天這麽明明白白的告訴他,是第一次。

“是因為你叔叔嗎?”

“什麽?”他的聲音很輕,喬眠聽得不是很清楚。

“你不接受我,是因為你喜歡,沈、雲、黎?”

空氣安靜極了,每個字都像圖釘似的按入喬眠心臟,那張漂亮的臉蛋,瞬間蒼白的失去顏色。

他是秦朗,不是星野。

喬眠強忍著發抖的呼吸,但腦子像爆炸過後的戰場,嗡嗡作響,她正要反駁,電話那端卻傳來了惡魔般的聲音。

秦朗笑得很明快:“不好意思,前兩天太想你了,在你座位上坐了一會兒,發現了你壓在抽屜最下面的,筆記本。”

“秦朗!”

用盡身體最後的力氣,喬眠從來沒有這麽憤恨地喊過一個人的名字,但電話那頭紙張翻動的聲音,不動聲色地刺激著她的神經。

“出來嗎?我等你。”秦朗合上筆記本隨手扔在了地上,輕笑道:“對了,我在Zero對面的希爾頓酒店,熟悉嗎?”

電話斷了,喬眠的手機跌落在地毯上,發出輕微的聲音。她目光呆滯的望著落地窗外的風景,一切都變成了灰色。

她慌忙起身,但恍惚間將圓桌上的高腳杯打翻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每一個碎片都閃著寒光,在藏著淚水的眼眸中變成光點。

Zero對面,是嗎?

喬眠望著那一地的玻璃碎片,發抖得身體漸漸平靜下來,她從客廳拿了一把水果刀,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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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離公司很近,喬眠坐在出租車上像是失去了靈魂的玩偶。很快,到了酒店,電梯打開,她看著信息裏的房間號,一步一步走近。

握緊了口袋裏的刀。

“咚咚……”喬眠穩著呼吸,敲門。

過了幾秒鐘,裏面傳來細微的聲響,門鎖轉動,秦朗穿著白色的浴袍出現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