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陵園。

喬眠坐在喬雲海墓碑前,面色平靜,噩夢驚醒的不安恐懼都消失不見了,似乎在這裏,她才安心下來。

“爸,躺在這裏的是我該多好。”喬眠笑了,輕輕撫摸著墓碑上他的照片,“我不會怪爺爺奶奶的,等我長大賺錢了,會好好照顧他們。”

之後就是久久的沉默。

月亮高高的掛在夜空,向大地撒了一層清輝,喬眠借著月光,手無意識的拔著一根又一根小草:“但我真的好恨她。”

“對不起爸,我好恨她。”

鼻子傳來一陣酸楚,喬眠氣自己不爭氣,這都多久了,竟然還會因為那個女人哭。

夜晚的風帶著涼意,喬眠出來的時候穿得很薄,她搓了搓胳膊,從地上站起來。那個夢把她所有的理智都吞噬了,那一瞬間特別想爸爸,於是什麽都不顧得跑過來。

喬眠失神的坐著,不知過了多久。

終於,想到沈雲黎可能擔心,喬眠整理了一下衣服準備回去,然而她剛轉身,就看到皎潔的月光下,一個清晰的身影朝她大步流星地走過來。

“鬧什麽?”沈雲黎站在她兩米外的距離,氣息紊亂地微微喘著。

他頭發被風吹得淩亂,眼眸裏充斥著濃重的擔心就這麽望著她,喬眠心瞬間變得灼熱,剛剛平復下去的心情又翻湧起來。

她快步走到他身邊撲進他溫暖的懷裏,手臂緊緊纏在他的腰上,腦袋埋進他的胸膛,聲音帶著幾分哽咽:“沒鬧。”

沈雲黎呆滯地望著前方虛無的夜色,少女的氣息源源不斷的湧入鼻間,身體毫無縫隙地緊貼著,她越是柔軟,他越是僵硬。

似乎哪裏出錯了。

貪戀他的溫暖,喬眠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手臂越纏越緊……

沈雲黎喉結微動:“甜甜……”

意識漸漸回來,喬眠的手漸漸失去力氣,松開了,她擡頭淚光閃爍的望著他:“叔,對不起,我……”

“想爸爸了?”

“嗯,心裏好難受。”

錯亂的地方好像慢慢歸了位,沈雲黎心中微不可察的異樣也消散了,除了自己,難過的時候她還能依賴誰呢?

溫熱的指腹輕輕擦掉她眼角的濕潤,沈雲黎碰了碰她的額頭發現沒有發燒:“都多大了,還像個小孩子。”

他的錯愕起疑和安心,整個過程喬眠都看見了,唇角的苦笑一閃而過,她只能用這種方式去取得他的關心和溫暖。

“我想回家了。”喬眠將感情又藏得深不見底。

“走吧。”沈雲黎將衣服披在她身上,和她並肩走出了陵園。

車停在不遠處,喬眠剛坐進去,就突然一陣惡心在胸膛翻湧,她急忙打開車門,踉蹌地蹲在地上幹嘔。

車內彌漫著濃重的煙味,沈雲黎自責地握緊了拳頭,隨即打開所有車窗來到喬眠身邊。

“還好嗎?”沈雲黎打開礦泉水,放在她手中。

喬眠喝了些水,氣息慢慢平穩下來:“沒事。”

就像碰到燙的東西會本能地松手,喬眠對煙的憎恨,已經形成了最直接的生理反應。沈雲黎從前很喜歡煙草的味道,但因為喬眠,這四年來他已經戒掉了……

今天,他有些亂。

風灌進車裏,煙味不久就被吹散了。車子重新啟動,在昏暗的公路上緩慢行駛,忽然間,沈雲黎的手機響了。

“喂?”沈雲黎的手臂還微微泛麻,此刻多了幾分謹慎。

“找到了嗎?”夏晟聞這裏有點嘈雜,他剛從高中生常去的幾個娛樂場所出來。

“嗯,現在正回去。”沈雲黎正想跟他打過去,沒想到他先打過來了。

“跑哪兒去了?”聽到消息夏晟聞放心了,無力的癱在座位上,“算了,你讓小喬接電話。”

沈雲黎把電話遞到她面前:“你夏叔叔。”

“夏叔?”喬眠接過電話。

“去哪兒野了?也不知道帶手機。”夏晟聞想著現在孩子都無法無天了。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喬眠很自責。

“我擔心什麽。”夏晟聞因為著急找了好幾個地方,還喘著氣,“只不過把我們雲黎嚇壞了,下次不管去哪兒先吱一聲知道嗎?”

喬眠余光掃過旁邊開車的男人,半邊側臉映著斑駁的光影,面色平靜,無波無瀾。

“我知道了夏叔,給你添麻煩了。”喬眠心裏越來越愧疚。

“好了,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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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三節 下課,喬眠的位置又空了,經過上周的事星野對她的看護更加森嚴,但沒想到還是讓她溜了。

地鐵線的盡頭,喬眠在終點站下了車,然後輕車熟路的走進一幢兩層高的別墅洋房,她站在門外等了一會兒,一個女人笑著給她開了門。

“好久沒過來了。”女人面容很親切,四十多歲的臉龐並沒有留下太多歲月的痕跡。